泠柒一行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等到祁堇衾等人赶到之时,崔弋的尸首已不见踪影。
元袁气愤的一拳砸在手里:“可恶,这有无阁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全然撇了个干干净净,连给崔弋收尸都这么迅速。”
“崔弋真的死了?你可看清楚了?”莫与陌上前问道。
“确死无疑,胸前被不知什么利器贯穿,早已无生气。”
“看那泠柒的反应,好像他们也没想到,战场上刀剑无眼难道真是意外?”元袁思索着。
经过今天这一番盘问,所有的猜测都看似给出了合理的解释,有无阁对外言之凿凿有理有据,实在是让人难以抓住把柄。
只能从内寻找突破口了,祁堇衾转念一想记起,他们并非没有半点疏漏,突破口就在那些能接触到的有无阁中人,比如陆既明、荀秣还有小九……
“糟了,陆既明!”祁堇衾突然抬起头,陆既明方才不愿来战场便留在了延京城的客栈里。只他一人,此时恐怕凶多吉少。
若陆既明又落到了有无阁手中,再找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上加难了。
“对啊,怎么没见着小明?”元袁还站在原地思索,祁堇衾已经一把拉住他边走边说:“快回延京城客栈。”
莫与陌拉上方曈儿也紧跟其后,元袁快步与他并肩走着,又问:“对了,莫鸢姑娘还没消息吗?你们去了一趟崔弋山庄可曾见到她?”
祁堇衾脚步顿了顿。“莫鸢?”
莫与陌上前一步疑惑道。“可是那位莫鸢姑娘?”
“你见过她?!”
“是聿怀上神之徒……”
“没错,她在哪?”这世上只可能有一个莫鸢,那个让他失了阵脚方寸大乱的人,如今又把他的心悬的不上不下,这种紧张的感情让他已经分不清是什么了。
“玄心观。”
莫与陌不为所动的看着紧张失措的祁堇衾,这是重逢以来,他第一次失态。
祁堇衾松开抓住莫与陌的手,嘴里喃喃着:“玄心观?”
有无阁内。
众人一片沉寂。莫鸢动弹不得,只愣愣的看着榻上崔弋的尸首。先前鲜活的一人此时面如纸色,已无生息。饶是二人并无多少深厚情谊,此时也感叹一句生死无常。
泠柒先开口道:“不是寻常兵器所伤,是妖。”
问柳:“可是战场上皆是凡夫俗子怎么会有妖呢?崔弋他还有可能救回来吗?”
“生人已逝,魂魄入鬼界轮回,不是我等可以干涉的。……至多,成为傀儡。”泠柒抬眸,无半点生气的傀儡。
“至于战场上出现的妖,恐怕只有一直跟着崔门主的小九知晓一二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莫鸢身上。
泠柒抬手,莫鸢这才觉得身体是属于自己的。她心知肚明,崔弋和泠柒已经通信,自己暴露无遗但仍坚持把戏演下去。
她僵硬的抱了抱拳:“回禀阁主,小九对此并不知情,只……”
莫鸢一个激灵记起那个人,瞬间一切都说得通了。与崔弋有来往的妖,不就是棠离吗?可两人明明达成合作各取所需,又怎么会动起手来,除非……
战场上二人相互为敌,即一人站岳国关越,一人站靳国赵弗。
莫鸢额上渗出冷汗,这事说还是不说?
“只是什么?你快说啊!”问柳耐不住性子追问道。“小九只在外打杂,崔门主具体交易往来一概不知。”
泠柒抬了抬手道:“罢了,逝者已矣……”
莫鸢见此不免心生疑窦,自己厚着脸皮把戏做下去,怎么这泠柒也甘愿作陪,半点没有要揭穿自己的意思。
莫鸢低头作悲痛状:“阁主,小九受崔门主生前关照许多,请准许今夜小九为崔门主守灵。”
泠柒似是疲乏不已,淡淡道:“嗯。”说罢离开。众人接二连三的离去,最终只剩下莫鸢一人。
见众人散去,莫鸢这才松了一口气。细思之下,泠柒的反应好像莫鸢编的这个谎成真了一样。
难道是崔弋并没有把自己的事告诉泠柒,两人都以为小九是对方的人。
这是唯一能解释的理由了,不然泠柒没必要陪她圆谎,如今自己身陷囫囵,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此大不利局势下,得趁着还没被拆穿溜之大吉。
莫鸢还不至于对自己糊弄人的伎俩有信心到如此程度,能让老谋深算的崔弋深信不疑。只是崔弋明明已经起疑,为什么要帮自己隐瞒呢?
莫鸢缓步走到榻前,看着崔弋此时青衣玉冠墨发四散,双目轻阖,是从未有过安详神态。
纵然面无血色更衬得飞溅在颊边的血迹刺眼,但没有了那股工于心计,如狐狸般狡黠的精明目光,使整个人看起来如一块青玉,温良无害。
只是触及冰冷如斯,了无生气。
莫鸢不知什么时候伸出了手想擦拭他脸上的血迹,却被这冰凉的触感激的一怔,收回了手。
他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明明处事作风唯利是图,心狠手辣,可又处处留情,说着不信忠义不信情义,最终却为了情义而死……
思及此,莫鸢心软了下来,人为什么能如此矛盾?那么自私却又那么无私。
窗户忽然被风吹开,莫鸢起身走到窗边伸手关好窗户,正要转身回去。
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莫鸢一定也不敢动,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屋里除了她就是已死的崔弋,再无别人。
来人在她颈间蹭了蹭,莫鸢悬着的心才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