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私宅,青麟再也克制不住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吐到床上。
佣人吓得赶紧要去请大夫,青麟想起刚才路上的经历,忙艰难地说:“若要请大夫,到别处找去,不要去博仁堂。”说了却又摇摇头,“我是被江湖人的阴毒武功所伤,这帮庸医,怕是也治不了我的病。”
佣人听了,忽然道:“小人这就去请少夫人来,说不定少夫人能治得。”
青麟早已想到过映心,但起先轻忽了这病,后来便觉得此病因仙歌而起,求映心有些拉不下面子,此时已束手无策,也只能默许。
映心走进来时,青麟已重新洗漱过,除了面色有些苍白,看上去已无大碍。
“只是吐了一口血,现在觉得舒服许多。”青麟微笑着起身,“你若无事,陪我去花园中走走。”
映心看看他的脸色:“你坐下,我给你诊脉。”
青麟也未多说,坐回椅子上伸出手。
映心诊了许久,脸上的神色变幻,让青麟看不懂。
“让我想一想,或许能帮你疗伤。”映心说完起身走了。
来到自己的房间,映心轻抚瑶琴,对紫菱低语:“你说是不是恶有恶报呢?我正想着如何引他走火入魔,他竟然受了重伤,治疗不当已经走火入魔。”
紫菱一惊、复又一喜:“真是天助小姐!”
映心点点头:“若无人救他,他的一身功夫就废了,然后需经受着日日的刺痛感,阳寿大减;但如果有人教他正确调息,恢复痊愈也不过十天。”
“为何要让他痊愈?小姐正好趁机用音律来控制他的心神就行了。”
映心走到窗前,注视着窗外良久:“如果我对他使用‘魔音术’,他的身体就会依赖上我的琴声,只要——七日给他断了这琴声,他就会痛苦地死去。”
紫菱走到映心面前:“小姐是心软了吧。”
“我只是想再考虑一下,毕竟——这是要亲手杀一个人。”
紫菱叹息一声,点点头不再说话,重新坐回桌旁继续做针线活。
映心走过去:“你在为我缝制衣服吗?”
“是啊,天越来越冷了,我想给小姐再缝一件袍子。”
“我自己来就行。”
紫菱一笑:“知道小姐手巧,但这点活我也不做,便再不配伺候小姐了。”
映心也微笑:“我把你当妹妹,什么伺候的话,以后不要说。”
忽然沉默了一会儿:“紫菱,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了吗?你也到了该成亲的年龄。”
“没有,紫菱没有遇到。”她的声音有些僵硬。
映心注视着她,欲言又止。
二人就这样都沉默下来……
忽然,佣人领着博仁堂的小波来见映心。
待佣人退下,小波将一封信递给映心:“这是顾云少爷给您的信。”
映心拆开一看,原来顾云已经顺利找到了南宫云川,云川立刻调动了南宫世家所有的耳目去寻找青江;同时,云川近日将抵达京城,一方面暗中保护她、一方面为她治疗脸伤。
心中一阵莫名的酸涩,直到听见紫菱的呼唤映心才回过神来,忙收好书信对小波说:“顾云平安无事,过些日子就回来,你回去帮忙告诉我二叔。”
小波气愤地道:“我们都盼着少爷快些回来,好好惩治这郑青麟一番,也为我们掌柜的出口气!”
映心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波忙将今日在天华大街上发生的事添油加醋说给映心。
紫菱听罢也恼了:“这种人就是恶霸,真该天打雷劈!”……
小波走后,映心对着瑶琴发了一会儿怔,忽然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轻抚脸上的疤痕:“紫菱,你说这疤痕是不是永远也不会消失了?”
“小姐,既然云川少爷要来给你医治,我相信他一定是寻到了好的药材,一定能让小姐的脸恢复成原先那样美丽。”
映心淡淡一笑,摇摇头:“不,丑陋就是丑陋了、污浊就是污浊了。”
走过去抱起瑶琴,映心的眼中有些晶莹:“紫菱,我以为永远也不可能用上的武功竟然这么快就用到了。”
来到青麟的卧房,看到他正侧卧在床上浅眠,英俊的脸上流露着倦怠。
他虽然懒惰但精力旺盛,玩乐起来一向神采飞扬,映心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神色。
睁眼看到她进来,青麟起身微笑:“这两天我第一次能睡得这样舒服,只是刚刚又感到有点不适。”
“你受了伤,我可以用琴声给你治疗。”
“真的吗?”青麟眼中流露出惊喜。
映心笑了笑说:“快躺下,放松心神。”说着服侍他重新躺回床上,温柔地叮嘱,“记得,不要抗拒,顺从意志,一觉醒来你会觉得非常舒适。”
琴声响起,起先只是让青麟感到胸口似有异物在涌动,闭上眼睛放松心神后,竟觉得身体似乎要飘起来,那种不适感渐渐淡去,疲惫、困倦之感也悄悄袭来。按照映心说的,青麟放任这种感受,心中想着——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
转眼三天已过,在映心的琴声中,青麟觉得那种不适感几乎完全消失了;而且在这琴声中安详地入睡,醒来后他精力充沛、身体也更为轻盈。
青麟将映心揽入怀中:“哪天你若离开我,我岂不连睡觉也睡不着了?”
映心一笑:“你再耐心等几日,等我完全治好了你的病,你就不用依赖这琴声了。”
“嗯,我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