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忠顺王素日待宁国府也不差,甚至在朝中还留有十三贤王之名。
可是贾蓉知道忠顺王向来是最容不得眼睛里藏沙子的人。当年忠顺王府的外戚熊大都被十三爷给罚了,连北静郡王府因为亏空的事情也被十三爷抄了家产变卖抵债。
这位显德帝最好的兄弟,最好的助手,在许多事情可是颇有显德帝的风范。毕竟是十三爷幼年时是养在显德帝母妃身边的,甚至可以说十三是显德一手带出来的,不是同母兄弟却比同母兄弟更亲。显德帝的同母兄弟是十四爷,这位爷虽然没像义忠亲王和义勇亲王那般突然抱病而亡,如今却也还在被软禁之中。
贾蓉见十三爷神情,心知有戏。急切道:“十三爷若不信,不若明儿撤了王爷威仪,令众侍卫换下制服在随王爷在运河上的微服私访一番。到那时,便能清楚知了如今的漕运各卫官员到底是个怎样情况。”
忠顺王轻哼一声,道:“要查清实情,有的是法子。”
忠顺王其实哪里不知漕运部院的贪腐情况,奈何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仅他知,显德皇帝也清楚。只是运河关系十万漕官漕丁生计,所以朝中面对贪腐情况时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他没想到,现在竟发展到了这样地步,甚至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朝中其他衙门。
十三爷问:“按现今情形,你们宁国府每运送一次水泥到扬州,需要增添多少银子?”
“不是小数目。”蓉哥儿幽幽叹一声,委屈道:“要按照现在漕运部院的收费标准,加之船运成本,宁国府的天物售价起码要涨一倍才行。不然我们宁国府的水泥窑可要经营不下去,更不敢再卖天物给河道、工部等几个衙门了。”
“涨一倍?”
“十三爷明鉴,这还是小子保守估计,实际可能更高。原本四五百文百斤的天物,从平安州送到扬州,最少要一千多文百斤,甚至一二两银子百斤才能堪堪保本。”
“竟如此之高啊。”
贾蓉撇嘴委屈道:“实在没法子啊,送一趟要给几十上百两的好处,又折损一两成的货物。这么计算出来,折损的货物与送出去的好处费都能再换五万斤水泥了。这次我们贾家还被烧了几十艘货船货物,可是亏大了。不知道要给朝廷送多少水泥才能赚回这一趟亏掉的。”
“莫做这委屈样子,殿里可没外人。”忠顺王哼声说道,“这次你们宁国府亏的,本王会让漕运部院给你赔上,及早将水泥运送到扬州才是正经事情。江南百姓还等着你在淮河修坝建闸,此事万不能耽搁。”
“能不委屈嘛。”
贾蓉眼巴巴看着忠顺王,本还以为十三爷要拿漕运部院开刀,怎么一下子就又回到及早运送水泥的事情来了。
“大局为重,漕粮关乎社稷。一切等今年漕粮运送进通州仓再论。”
听到这话,贾蓉竟有种心凉的感觉。款款低下脑袋,轻声反驳一句:“江南的百姓的命,也是命。治理江南水祸也很重要。”
忠顺王见贾蓉情绪低落,轻轻叹一声安慰道:“本王早已上过折子,计算明年将对漕运革新。”
漕运革新关我贾蓉什么事情。蓉哥儿挠了挠鼻尖侧翼,又抓了抓耳朵。道:“所有还只是计算,尚且不知道革新后情况,江南河道工程又等不及。小子也不敢妄想十三爷为小子做主,只请王爷念及江南数百万百姓安危,给我宁国府的水泥一个便利。”
这才是贾蓉的真心话,什么做主不做主的,都是利益说话。现在宁国府水泥额外成本太高了,导致售价也要继续上涨。那么造成的影响便是过高的售价必定会造成目标客户的减少。水泥可不仅仅是要供应工部、河道的,还要卖向民间。
如果给朝廷都一两银子百斤了,给民间岂不是要几两银子百斤?
蓉哥儿可不做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价格可真没多少人能够承受得了。关键是现在内务府和工部都得了方子,以后也是宁国府的竞争对手。贾蓉要做的数量和质量碾压朝廷官窑。
忠顺王眯眼看他,意味深长道:“你要求个怎样便利。”
贾蓉思忖片刻,脸上稍显犹豫,道:“小子想请王爷将水泥天物纳入海运名单。”
“你要将天物卖到海外去?”忠顺王眼中顿时射出两道寒光。一双如雄鹰般的眼睛死死盯着贾蓉,仿佛只要贾蓉敢回答一个‘是’字,下一刻便会要冲上去给他几下。
“小子哪里敢,只是为了从运送便利。”蓉哥儿急忙回道。他虽然不清楚现在朝廷对水泥是怎样一个看法,但是这东西既然能工程,必定是不会轻易出口。
解释道:“小子曾计算过从平安州到扬州路程,虽然河运便利,却各闸过关麻烦,又需大量人力本钱。若是走海运,一船可运五万斤。若走运河,这五万斤需分八十船。哪怕按时间快慢计算,在物多货重时也是海运更快。”
忠顺王却不信他空口白话。哼道:“你如何知海运更快?”
贾蓉回道:“若是空船南下,从平安州至扬州走运河只需数日。但多船载重,短短路程便要花费十多日甚至一个月时间,更要花费不少人力物力。但走海运,从平安州出海进黄淮河直达洪泽湖,只需二十天到达。”
忠顺王凝目不言。
贾蓉又道:“王爷宅心仁厚,定然想早日让江南百姓免遭水祸袭扰。如今朝中既开了海运,水泥天物也好顺搭便利,从海上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