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大伯父好不容易从阶层工人一路上升到了副厂长,竞选当天却遭有人匿名举报他家庭成分有问题,说他的弟弟弟媳谋财害人被判刑坐牢,身为直系家属不能胜任其位。
因为这个大厂隶属国企,当时会议室不仅有大领导和高层人物,还有社会各界人士旁听,大伯父最后落选,后来还被同期竞争上位者选设计逼迫辞退。
自那开始大伯父一蹶不振,大伯母虽然不说但也明显有怨,慢慢的两家变疏远开了。
顾嘉丽小时候经常被父母送来顾家住,和顾大国这个叔叔关系特别好,所以也只有她还会偷偷和他们家往来,会陪顾蔓青去监狱看望顾父顾母。但后来她找了个外地老公,定居外地后渐渐也就不怎么联系了。
现在想想顾蔓青都觉得前世活的太过心酸,父母内心承受的远远要比她想象的还多。
“大中午的都站在院子里做什么,赶快进屋去,别一会儿中了暑。”
门口,顾母用布兜子拎着两大兜子蔬菜水果走进来。
顾大国蹙眉无奈叹道:“你这人就不听,让你别提,你就逞这个能,腰不疼了。”
说着,他快步上前接过妻子手里的重物,率先拎进去厨房。
“瞧瞧你爸这样,门口到家又没两步路,我又不累。”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张桂花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顾蔓青也跟着笑了,这一刻她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在她的记忆里从小到大父母几乎都没有吵过架,他们感情自始至终都是这么的好,虽然不善表达但却处处为对方着想。
前世他们会那么极端,想来是爸爸怕妈妈独自一人面对生死的恐惧,才会选择一起离开人世间。
“你这丫头,发什么呆?”
张桂花走过来,拉着女儿朝里屋走去,还不忘唠叨道:“身体摔伤得好好躺在床上休息,谁让你摘菜的,你爸不是给你买了电脑,等下午教电脑的师傅过来你好好学,听说那个里面还能看电视,这下你躺着也不无聊了。”
顾蔓青牵着妈妈的手,歪头轻轻靠在人瘦弱的肩头,眼眶湿润眉眼带着暖笑点头应道:“知道了,妈你怎么这么好,美丽贤淑就算了,最最重要的是还宠女儿,能当你的女儿真的好幸福。”
顾母被逗笑了,点了点闺女的额头,笑道:“你这丫头就会哄妈开心,不过嘴甜也是个本事,日后嫁了人肯定和婆婆相处愉快。”
闻言,顾蔓青恍惚间就想到陆庭霄。
犹记得他在信里说他告诉家里人交女朋友了,说他妈妈很高兴,说想让她去家里吃饭,说他妈妈的红烧肉特别好吃……
回到房间,顾蔓青心情有些低落,从抽屉里拿出了纸和笔,准备给陆庭霄再写一封信。
但下笔的瞬间又顿住了,想说的话明明一大堆,可却不知道怎么下笔。
抛开紧张复杂,毕竟前世十几年没有相见,内心除了惶恐或多或少也会觉得对不起他。
他那么聪明都被沈娇茹骗了,指不定沈娇茹在背后说了多少污蔑她的话,那些话一定是伤他很深,所以那么多年才不来找她吧。
想到这里,顾蔓青眼眶一红,只觉胸口憋得生疼。
脑海里出现了两人的初遇时的情景。
她和陆庭霄是在县城认识的,认识的过程有些狗血。当时在宣城读高二那年,落在班车上,正当她急的不行时,无助的不知道怎么办时,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她面前,犹记得他当时穿着简约的运动套装,模样帅气又高又正,她当时就脸红了。
陆庭霄和她说的第一句话是:“?”
她当时呆愣愣的点头,第一次觉得一个男人的声音能这么好听,疏离淡漠但却透着阳刚清冷。
递过来就走了。顾蔓青抱着失而复傻笑目送他离去,一直感慨他长的挺好看,都忘记了说一声谢谢。
后来,再次相遇还是路上。那天暴雨下的很大,镇上去往县城的路段有塌陷,她坐的大巴陷进了一个大坑,后座的人们被玻璃扎的满身是血,她无助害怕甚至都感觉自己也要死了。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了有人说话,好像是附近驻扎队来救援了。
她透过玻璃窗在救援人群中发现了他的身影,比起第一次见面简约帅气的运动装,这一次他身穿干练的军绿色训练服更加挺拔,尽管衣服已经湿透,脸上身上布满泥点,那一刻她莫名就不害怕了。
看着他和队员一次次的奋不顾身,最终将车里的全部人都救了出来,可是她后座的两个老人没了,那一刻她没忍住哭了,哭的很大声。是他脱下外套罩在了她的脑袋上,清冷的声音说着别怕,大手生硬的拍了拍她的后背。顾蔓青攥着他的大手不放,直到爸妈来他才离开。
后来爸妈打听到了他们的基地,带着礼物去感谢人,她第一次厚脸皮的问他要了联系方式。这个举动,到现在顾蔓青都庆幸自己问他要的联系方,因为第二天他们基地就搬走了。
她初心萌动,开始了老套的写信,前两个月他没有回复,直到后面才开始回复直言片语。
用信件聊了大概有半年,她知道了他的名字叫陆庭霄,知道他是警校毕业,知道他是跟随基地驻扎训练,越是了解越是发现的很优秀。真是应了那句话:她对他始于颜值,忠于人品。
后来的一天下午,他竟然出现在了学校门口,两人没有说甜言蜜语的腻歪话,却很默契的手拉手去吃了午饭,去看了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