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宅心慌,七场第二十次,准备,开始。”
场记拿着黑白色的场记板轻轻一敲,场记板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连忙弯着腰从镜头下面退了出去。
导演副导演一脸严肃的坐在镜头前,看着场景里,一位长发披肩的美女身穿一套白色的西服,脚下蹬着一双短腰小皮靴,身材修长十分干练。
一双杏眼微睁,英姿飒爽间却又杂糅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寂静的老宅子里除了她皮鞋清脆的‘疙瘩’声,再就是导演吩咐制造出来的呼呼风声,西沉的太阳将她的影子拉的极长,越发显得肃穆恐慌。
女人在宅子里小心翼翼的查看着,捏在手心里的手电筒已经被汗水包裹了,她搓了搓手指,连忙将手电筒转到另一只手里,在衣服上蹭了蹭汗水,她是生怕手电筒被自己的汗水侵蚀的再熄灭了。
顺着羊肠小道往前走,却怎么也找不到来时的路。
她不信邪的转过身,打算再重新找一遍,却不想,再转过去的一瞬间,瞧着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鬼影,她肝胆欲裂的一声尖叫。
“咔。”
导演举着喇叭大吼一声,从机子后面站了起来,指着女人的手指晃了又晃,他似乎是有点词穷不知道该说什么,停顿了好一会儿,被副导演用脚尖撞了撞,他才皱着眉头道:“那个谁,你怎么回事啊,出来的太早了,我不说了吗,等到安禾转了两圈之后,你再出来。”
扮鬼的群众演员连忙点头,一句反驳都没有,就说是自己的错,鞠躬道歉一气呵成。
在得到导演不耐烦的挥手之后,群众演员暗暗地长出一口气,连忙哈着腰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等着导演说的转两圈再出来。
“重新来一遍。”
副导演滴溜溜的眼睛在安禾身上转一圈,见她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他才撇撇嘴巴,慢腾腾的坐下,和导演脑袋挤在一起,俩人对视着,给了彼此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安禾木着一张脸,心中自嘲的一笑,什么表情都没有的转回到最开始的位置上,等着场记一声开始,她又将刚才的表演重新演绎了一遍。
这一次,演的是更加逼真,比上一次还要完美。
可还没等到演完这一段,导演突然又是愤怒的站起身,大吼一声:“咔。”
导演眼睛转了一圈,嘴巴动了动,落在安禾身上一挑眉,沉默一瞬,他指着后面的工作人员吼道:“干什么,干什么呢?不是说了要清场了,你们能不能别再镜头里晃悠?”
被骂的工作人员一头雾水的看着自己离镜头十万八千里远,眼角一扫正中心的安禾,他的脸上顿时挂上了一抹被冤枉的羞恼之色,却什么也没说,只得忍气吞声的低下头,拽着自己的道具,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安禾,离开了。
“重来。”
导演大吼,安禾还是一言不发的回到了最开始的位置上。
重复,一遍一遍的重复。
这一条镜头拍了四五十遍了,拍的周围的人都是怨声载道,从最开始的小小声叨叨,变成了不耐烦地指桑骂槐,安禾也只是捏了捏手指,还是一句话都不说的站在镜头前面,沉寂的像是一汪死水。
终于,已经不知道拍了多少遍,安禾只知道自己全身上下冻得都快僵硬了,别人都是夹袄配毛衣,只有她单单一件小西服,里面只穿了一件小衬衫,全身都在打架,她却面无表情的站的直挺挺的。
她知道,这是她的工作,她必须得敬业。
随着导演满意的大喝一声:“好,收工。”
安禾才哆嗦着手指走上前,静静的问了一句:“导演,怎么样?还行吗?”
“行,当然行了。”
导演和善的眯起小眼睛,圆溜溜的肚子往前一挺,他笑的十分温柔:“不过,我们还是觉得第一条比较好,就用第一条了。”
安禾:“......”
你知道吞了死苍蝇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你知道被人反反复复像溜狗一样,耍的你团团转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说不上来。
安禾就是这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连心酸都想不起什么滋味了。
她很想摔衣服走人,很想像自己最开始出道时那样,不管不顾的跟这些势利眼的人大吵一架,大干一场,可她......
不敢。
对,她不敢。
她被封杀已经欠了好多钱了,再不接戏拍,她要还不起了,她可不想那些讨债的人去她老家,把她家人堵在屋子里言语羞辱。
既然不想,她就只能任人摆布。
这些人落井下石,就连当初仰视她的小导演也能戏耍她,看她笑话。
既然看她这么讨厌,又签约她干嘛呢?
李万眼看着面前精致的女人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隐忍的模样忍不住就让他想到曾经这女人在神坛上呼风唤雨的样子,不由得腹下一紧,他舔了舔嘴唇,笑道:“安禾,不然你晚上来我房间,我们可以讨论一下你接下来的拍戏流程,怎么样?”
安禾瞧着李万那垂涎欲滴,丝毫不加掩饰的眼神时,她忽然扑哧一声,笑了,笑声中带着浓浓的自嘲和无奈,看见了吧,现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人都敢潜规则她,她真的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你笑什么?”
虽说安禾一笑,就像是禁欲的玫瑰花盛放开来,可李万还是恼羞成怒,眯着眼睛里尽是阴狠之色。
安禾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她连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