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背上的男子神色泰然,墨蓝色的长衫将他的面色衬托得有些苍白,身后是喧喧闹市,此刻却静默如斯,映着淡淡炎阳,微风拂了广袖。
眼前的手修长白皙,将一番温文尔雅的书卷气发挥到了极致,这不是君天姒第一次看到这只手,但以往的时候,这只手或是捧了书卷,或是驭了狼嚎,再不济也是握了一团毛球,所以她一直觉着这是一只偏文弱的手。
可现在,当这只手清清楚楚的展开在她眼前,她才瞧见那纹路清晰的掌心上薄薄的茧。不仅没有丝毫惊讶,她竟然还破天荒的觉得,这样的一只手才是能够将百越剑术发挥至登峰造极境界的手,才应该是闵竺凡的手。
他向她发出的邀请,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周围的人群渐渐发出些声响,似是已经耐不住这种诡异莫测的气氛,君天姒觉得有些发僵,想要伸出手应了他,然而前些天的事情似乎还历历在目。
手指顿住,陛下忽然觉得很忧伤,原以为休整了四日,就算不能全然没了心结,但见个面寒暄之类该是没问题的,可如今看来,却不大容易。但君天姒一向不喜欢那些过分矫情的女子,是以内心再纠结,也必定要咬着牙将场面给撑下去。
周围的人群已经有些兴奋,君天姒只觉得头皮发麻,别开眼低声道,“右相一路辛劳,这是要回府吧?至于朕么,朕与右相不同路,还是各走各的好。”
一番话说完,君天姒就有些唏嘘,自己说很对,她与闵竺凡确实不是一条路上的人,那么早早的划开了界限才是应当。低落之中却又硬生生挤出一抹宽慰,她努力的安慰自己,古往今来的女子里,向她这么能将感情拿得起又放得下的,怕是没几个了,自己这么做,实在是给自己长脸!一通宽慰的话想下来,才恍然发现对面似乎没什么动静,周围的私语之声倒是越来越大,君天姒抬起眼望过去,却一下怔住了。
闵竺凡正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浓黑的眸子里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抿成一条线的嘴角没有丝毫开合的趋势。
见到她望过来的目光,闵竺凡忽然眯起眼,慢条斯理的收回手,又慢条斯理的挺直脊背,再慢条斯理的淡淡开口,“各走各的?”
就这么静静的望着君天姒,闵竺凡看到她强自带了些淡漠的眉眼,已然不再像那日在无忧林里,脆弱得让人心疼的模样。那时她说她喜欢着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可那个人是谁呢?他初初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时,是满心的烦躁,但随后便被她的泪水打破了所有防线。楚毓问她心中可有委屈,他不曾想她的回答会令他面色惨白。
她说她想要一个一直站在她身边的人。
“真的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吗?”她问得是那般小心翼翼。
那时他站在不远处的一株无忧树下想,当然会有。
一瞬间,君天姒看到闵竺凡缓缓上扬的嘴角,幽深的眼眸中瞬间有一抹亮色闪过,流光溢彩也不过如此。
她还沉浸在不知所以的赞叹中,却听到闵竺凡的声音传来,带着他特有的不容置疑继续道,“如果臣非要和陛下走一条路呢?”话才说完,他似乎想了想,竟然又改了口,“不,不是非要,而是一定。”
不再犹豫,闵竺凡忽然驾马上前,再次俯□伸出手一下揽住君天姒的腰,漂亮的将她拦腰抱起,在君天姒还没张口呼声之前将她安置在自己身前的马背上,一套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
君天姒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马背上,腰上搂着自己的手臂仍然没有丝毫要松开的迹象,身后是闵竺凡结实的胸膛,耳边是依旧沉稳的低音,好听得如沐浴了暖阳的雪原,引得人发颤,她听见他在她耳边气定神闲道,“臣和陛下走的,一定是一条路。”
熟悉的气息一下袭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回过头,君天姒贴着他侧过脸仰着头,正好看到闵竺凡线条优雅的下颌,薄唇似乎勾了极淡的一丝笑,目光却淡淡落在前方。
“什么一条路?!”君天姒早已慌乱不已,扭着头开始挣扎,“我要走的是别的路!”
“别的路?”漆黑的骏马在原地打了个圈,闵竺凡轻轻松松的调整好缰绳,说不清是不是冷笑,言简意赅道,“陛下就不用想了。”
猛然听到这句话,君天姒怔住,闵竺凡却轻轻笑道,“没有臣的路,陛下还要走吗?”
心底一颤,君天姒想要再次抬眼,却被突然小跑起的马步颠了一下,不自觉的抓紧了闵竺凡的手臂,紧接着听到他低低的声音道,“陛下想要个一直在陛□边的人,这个其实不难。”
像是被什么一下击中把心,君天姒怔了怔,抬眼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闵竺凡目视着前方,隐约勾起的嘴角却似乎没有再次开口的意思。
君天姒几乎目瞪口呆,“喂,闵竺凡,我没有听清,你再说一次好不好?”
闵竺凡低下头,眸色温柔,“没听清么?”
君天姒真诚的点了点头。
闵竺凡唔了一声,道,“那还真是可惜了。”
“……”怎么就忘了他是这种爱欺负人的人呢!君天姒觉得自己的面色一定开始发紫了。
闵竺凡却只笑不语,君天姒气不打一处来,“别以为能蒙混过关,我刚刚明明听见的……你说什么……一直……在身边……”说到后头,声音却越来越小。
手上的缰绳微微收紧,闵竺凡低头看过去,柔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