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主事。”
就在肖章盯着左玉良,希望他给自己推举一个人选时,身侧不远处的瓷花队方阵中传来了一声呼唤。
循声转头,看向轻唤那人,肖章问道:“何事?”
说话那人没有半分胆怯,却是大步走出了队列。
走到肖章面前,站定身形后,那人道:“请问肖主事,这位左兄弟是会打铁,可是他会雕、刻、烧、塑那些活计吗?”
“该是不会吧?”被人如此问话,肖章不由得也是一阵错愕:“你问这个做什么?”
“既是左兄弟不懂那些匠技,那么您让他来推举做这些活计的领队,您认为合适、合理吗?”继续发问,那人板正了身姿。
说到此处,那人抱拳一礼:“在下家中本是江右瓷匠世家,只因得罪了当朝太尉高仕禄,被人构陷才致家道中落。若您想选着匠技领队,在下毛遂自荐、望您给我个机会。”
毛遂自荐。
眼见此状、耳听此言,仔细大梁了一番眼前这个并不是很健硕。
与左良玉等老兵相比,完全瘦了两圈的家伙,肖章心底一阵暗笑:这个人很有意思,居然先把一通问,然后再来自报家们要当领队。
这是干嘛?是先打压一下小爷的气势,让小爷不敢轻视了他。好深的心机,好有阅历的感觉,好像是他吃定了小爷呢!
心中作此想,肖章手起了笑容:“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洛文达,江右新平洛家之后。”自报家门,洛文达抬头看向肖章:“我本非匠人,只因家中变故才随父充军、变了匠籍。”
听其言,肖章知道他这是步步紧逼、用其出身想要继续来压制自己。
猜出他的用意,肖章面无表情地道:“江右洛家在新平是大户,书香传家、贡瓷兴家,这我是知道的。可是单凭你的出身,你便要做瓷花领队,叫我如何信你呢?”
见肖章这样说,洛文达也意识到,他这连翻的紧逼、对肖章是没起到半分的压制。
不过他想要的效果,切实已是初步达成,他成功让肖章对他产生了兴趣。
意识到这些,洛文达浅笑道:“您既知我洛家,那就该信我能领好瓷花队。我虽对匠技不算精通,但自幼随祖父出入瓷坊,于管事上我是颇有心得。且,各项匠技皆知晓,信比这里任何一个兄弟,都更适合做瓷花领队。”
闻此言,肖章暗笑心中道:呵呵哒!这小子的意思,是在说他自己是个管理型人才呀!
行,你不是很狂很傲很牛掰,敢想着跟小爷玩气势上压倒这套路吗?那小爷就来看一看,你到底有什么真本事。
“烧、塑、车、雕、刻,各自出来一位自认手艺不俗的兄弟。”心中如是想,肖章高声道:“各位就在这里当场串联,给我模拟出全套的搪瓷制艺流程。我要看一看,这位洛先生如何调选、拨配,才能让大家服气。”
肖章是老板,这一声命令,马上便让瓷花队列中一阵嘈杂。嘈杂的原因,是壮汉他说他行、你说你厉害的争执。
不过那种争执,在一群耿直的汉子中间发生,只是极短的时间便结束。结束争执后,五个汉子走出了队列,来到了肖章面前。
“演示,不必真有原料。”看着那五个人站好,肖章道:“你么可以借助地上的、旁边的所有物件,只需要把工序做出来便好。”
得到指令,那五个人先是奔向两旁。
或是从墙角边拿过一些诸如棍子、树条子之类东西,或是抱起了一些瓶瓶罐罐,再或者是抠下墙上挂着的各种农具。
很快,当他们再返回场院中间后,肖章看了看洛文达:“来吧,洛先生,开始你的表演吧!”
听到这话,洛文达也不含糊。
转身、开口,一串又一串的制瓷、塑瓷、车滚压瓷等属于,开始接连不断地从他的口中迸了出去。
伴随着他的指令,那五个汉子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很快便用一坨泥巴、模拟制作出了一个搪瓷罐子来。
当那个罐子制作完成,洛文达捧着罐子转回了身。
正色看着肖章,他朗声道:“禀告肖主事,演练完成,请您检查这罐子是否合格。”
见此状、上前一步,在那个泥巴上看了看。
用手敲了敲,肖章露出了笑脸:“不错嘛,没想到你个读书人,竟然还真是有些瓷花真本事吗!不过,我有告诉过你、告诉过你们,只是需要做出个罐子来吗?铁心呢?没铁心,这叫搪瓷吗?这不就是个瓷罐子吗?”
本以为肖章会被他的调度能力给予肯定,洛文达没有想到,他的一个疏忽居然肖章如此训斥。
心中不服,他张嘴刚要再说话,肖章却挥了挥手:“行了,你一个读书人,能有调度大局、迅速成器的本事,已是很不错了。这个瓷花队领队,暂时就由你来做吧!”
言语略停,肖章正色盯着他,继续说道:“不过如果你在日后,再出现这种大意疏忽。我随时撤了你的领队之职,把你扔到力工队去、让你重新去出大力,知道吗?”
反击,这是肖章对洛文达方才的不敬,做出的最为强效的反击。
这个反击的力度恰到好处,不但打压了洛文达持才傲物的心气。
又在不伤其尊严的情况下,让他更加尽心尽力的带好瓷花队。
完成了这次反击,肖章再次挥了挥手:“洛领队,现在带着你的人,马上去北院。那里有兵眷烧窑的火炉,和烧制搪瓷所需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