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是剑拔弩张、随时都可能爆发一场对战。
楼上,此时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肖举人,来,请坐。”进入富丽堂皇的上房,定王先是寒暄一句。
示意让肖章落座后,他先坐到了对面那张雕龙刻凤的檀木大椅上。
他是什么身份呀!
他是皇子、是王爷,是大梁朝天下闻名的名将。
肖章是什么身份呀!
一个落第举人、一个青楼里的学厨,一个刚刚起步的市井小商人。
让肖章在他的对面落座,开玩笑,肖章还没活够呢!
深知礼制、深谙大梁律法的肖章,马上摆了摆手:“感谢殿下美意,小的可不敢跟您对席而坐。依大梁律法,我若坐了下去那就是大不敬。”
“王爷让你坐,你尽管坐。”不待定王开口,随同上来的夏光裕将肖章推向定王地面的椅子。
将肖章强行按坐到椅子上后,夏光裕道:“在人前,律法不可违。在人后,殿下是最平易近人的王爷,是从来不会跟大家伙讲什么尊卑的人。”
这话说完,一转身、也不用定王招呼,他自顾自地直接坐在了肖章旁边的椅子上。
“夏护剑说的没错,在我的面前,许多繁文缛节、能免则免。”看着肖章坐下身,仍然是忐忑不已,定王微笑着挥了挥手。
定王做完手势,跟随在他身后上来的那个禁军军官,马上顺势上前。
快速倒好三杯茶,先是分别推给了两人,然后恭恭敬敬地双手呈给了定王。
饮茶、饮酒自有规矩。
茶道讲究个先敬客、后主家,酒道讲究个先饮为敬。
从那禁军的军官的行为上看,很显然、定王已然将这间上房,当做了他自己的房间。
既是分出了宾主,再有夏光裕安之若素地在那里坐着,肖章也不再紧张。
双手抱拳、微笑见礼间,肖章道:“既然殿下不喜繁文缛节,那学生就以江湖礼节向您致谢。感谢您方才及时出现、帮了学生一个大忙。”
耳听肖章这么快就自改称呼,站在定王身后那军官不禁撇了撇嘴:“真会攀龙附凤,你何时成了我家殿下的学生了!”
“定国,休要聒噪!”
呵斥了那军官一声,定王笑眯眯地看向肖章:“肖先生这不是攀龙附凤,应该是从这‘揽月楼’已探知消息,知道父皇已圈定由我主持下次科举。今日不是我的门生,他日必为我的学生。肖元敬,我说的、可是你心中所想呀?”
大梁朝的科举考试,每一科都会由不同身份的人担任主考官。
在大多数时候,主考官的身份不是朝中的某位尚书、就是太学院的某位大学士,最差劲的也得是几个侍郎联署主考。
但是前几天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已经震动了朝野。
大梁朝建国一百四十年以来,第一次出现了皇族主考、宰相监考的科举内定考官。
而这个皇族,还是当朝那位身体孱弱、一年有十个月倒在病榻上的太子之外,呼声最高、威望最盛的定王。
震动朝野的不是谁来主考的本身,是那老皇帝这样做,让朝野陷入到无尽的猜测与揣度中去。
猜测为什么呢?
猜测的是,这是不是老皇帝在对天下人释放一个信号:朕要让定王顶替太子了,得用科举给他养点忠诚的士子。
揣度是的什么呢?
揣度的是,掌握着东南及荆楚地区七路军政大权的襄王、控制着两淮三路的康王,还有那位一直在老皇帝身边伺候着的豫王。
老皇帝这样安排,就不怕他们绝了走正常程序、继承皇位的念想,立马就揭竿而起来干掉定王吗?
朝野皆揣、猜,这暗中的议论纷纷不休,肖章自然也是知道定王将为下一次科举主考这件事的。
不过两世为人的肖章,还清楚一个道理:历来皇子夺嫡,参与者能得善终者寥寥。即便是帮助某位皇子夺得了皇位,最后能够不被鸟尽弓藏的,也是极少数。
甚知此理,肖章淡淡一笑:“是、也不是。”
“哦?”见肖章这样说,定王好奇地道:“是因何、不是又为何呢?”
“是,只因下次科举我肯定还要参加。无论考不考得上,都必然是您挂名的学生。”不卑不亢、不惊不乱,肖章从容作答:“不是的原因,乃是我有学业的蒙师、明经亦有恩师传承,即便是我的厨艺也有师承、自是无法再攀您的高枝、认您做老师。”
尊师重道,是大梁朝士族群体最为讲究的事情。
从来只有师傅将徒弟逐出师门的,没有徒弟随意改换门楣、转投其他老师的事情发生。
因为一旦徒弟自行换师傅,就会被认定为不孝、不义、不忠。
不但会遭到朝野士子的群攻、围喷,还会被依法问罪。
轻则褫夺功名、流放五百里。重则刺配充军、发到边塞去戍边。
这是大梁的国本之一,定王自是深知。
所以在听完肖章的话以后,定王不气反笑:“很好、很好,你能不为前程而违纲常,这真的是很好。”
言略停,定王脸色一沉道:“好了,我们不要再就这些没滋味的事儿纠缠,谈一谈正经事儿吧!”
“正经事儿?”听此言,肖章好奇地问道:“不知殿下找学生,有什么正经事儿要谈呢?”
“孤想要你的三味奇宝,用来安置边塞归来的老兵。”正色看着肖章,定王直入主题:“既然你的麻辣烫,已经让昭烈堂用作安置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