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那努在冥界猎犬的身前蹲了下来,将自己的双手重叠了起来,呈托举状。
“如果可以的话,将我的这段话带给埃列什基加勒吧。”
他的目光凝聚在手心上,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给予我知性的是莎姆哈特,但真正给予我生命的,永远是芬巴巴,她知道我,恩奇都,还有芬巴巴的故事,我曾讲述给她听过。”
在安那努的手心之中,一枚圆滚滚的种子,从他的手心之中分离了出来。
“我知道,我回答了她的问题,但她整日生活在冥界之中,想必也不会拥有什么实感吧,那么——”
“我便为她的冥界增添一分色彩吧。”
那枚金色的种子在生命力的涌动之下,破开了种子的表皮,抽枝发芽,长出了两片叶片和......
一个花骨朵。
“这是我对她的祝福,也是我承认她依旧活着的证明......虽然这种说法可能是有点自大啦。”安那努这样说着,脸上还带上了一点尴尬的笑容。
安那努的手向上托了起来,将花骨朵呈现在了冥界猎犬的面前。
波!
花开了。
那是一朵明黄色的花朵,在安那努的手心之中轻轻的颤动着,并非是美艳绝伦,但已经足够了,因为这便是安那努的体现。
这是一朵让人不由自主感到安心的花,拥有着生命。
“将这朵花带回去吧。”
安那努笑着将黄花向着猎犬的方向推了推。
“带给埃列什基加勒,告诉她,这花可以依靠神力进行耕耘哦。”
冥界猎犬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这样的“生命”是否可以作为安那努的替死被它带回冥界。
但它的犹豫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探出了头,似乎是对安那努行了个礼,冥界的猎犬叼起了这朵黄色的花朵,然后转过了身,狂奔了起来。
安那努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天边的斜阳,然后目送冥界的猎犬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希望,这朵花能为那位冥界的女主人,多带去一丝活着的感觉,或者说......真实的感觉吧。
安那努并不知道孤独有多么恐惧,但他只是稍微想象了一下如果恩奇都不在自己身边的样子,就稍微理解到了一点那痛苦的感觉了。
他同情着埃列什基加勒,正如埃列什基加勒用隐晦言语规劝他不要放弃自己的兄弟一样。
他和她的经历有些相似,但又完全不同,这也是为什么,自己会用自己的一丝生命力作为代价,制造出那朵花的原因吧。
安那努不奢望这朵黄色的花能像那朵白色的花和那朵红色的花停留在自己的心灵之中一样,停留在埃列什基加勒的心灵之中,他所希望的只是......
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呢?
安那努笑了笑,转过了身,抬起头看向了这面高耸坚固的城墙,哑然一笑。
现在对自己来说,果然还是和兄弟以及挚友重逢,更加重要一些。
自己可是已经离开这里快一年了啊!
......
吉尔加美什走到自己宽大的全景阳台处,伸了个懒腰。
最近总是会有一种肌肉酸痛的感觉,腰和脖子也会有一点僵硬的感觉......
自己或许真的是有点太累了吧,就连拥有神之血的自己都会产生这样严重的疲劳感。
不过......
站在高台之上,吉尔加美什俯视着自己的城邦,这个富饶的城池,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点笑容。
和安那努和恩奇都相遇之前,自己的统治,自己的想法,放到现在的自己来看,真是有一种狂妄而幼稚的感觉。
......这明明还没过去几年啊。
“嗯?”
转过身,吉尔加美什注意到了什么,微微皱眉。
“啊......真是的。”
他一边挠着头一边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里去了,看着那个躺在自己床上的绿发身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又在本王的床上睡着了吗?”
在吉尔加美什巨大的床上睡着的那个“绿发美人”,自然就是安那努的兄弟恩奇都了。
前段时间,因为安那努在冥界被守门人夺去了七份生命力的缘故,远在乌鲁克的恩奇都陷入了昏迷之中,差点把吉尔加美什吓死。
之后,为了时刻都能够见到恩奇都,确定恩奇都的状态,吉尔加美什下令让西杜丽和几个女性官员将恩奇都连同床一起抬到了自己位于宫殿顶端的房间里,自己这位乌鲁克的王来亲自看护自己的挚友。
后来,安那努要回了三份生命力,恩奇都便醒了过来,但虽然苏醒了,恩奇都却对自己身处的地方没什么意见,所以就一直在吉尔加美什的房间住下了,偶尔会帮吉尔加美什处理一些政务,办公累了就,直接睡。
他觉得没什么问题。
不过吉尔加美什感觉还是有点奇怪的,所以每次恩奇都因为困顿在他的床上睡着了之后,他都会将恩奇都叫醒,让他去自己的床上睡去。
这次也一样。
但......
他伸出了手,拽住了恩奇都白袍的一角,刚想说话把恩奇都喊醒,就听见了自己的门被推开的声音。
“喂吉尔我回来了,你有看见恩奇......”
对视,深情,且长久的对视。
阔别已久的两位挚友看着对方的眼睛,交流着彼此的感情,空气为此陷入了,美好的寂静之中。
只见安那努脸上那独属于久别重逢的笑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