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了,已经整整四天了。
陈胜的军队在陈县之下日夜鏖战,各路大军轮番攻城,声势浩大,看上去好像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攻下陈县。
但每次都棋差一招,功败垂成。
有一次,他们甚至已经攻进了陈县的谯门之中。
但还是被赵佗的军队赶了出来。
对于这个结果,陈胜自然是失望的。
陈县,使他们攻击的第一座大城市,而且是具有重要政治意义的城市。
几乎大半个天下都关注着这一战的成败。
此战,是他们的就不容许失败的一战。
起义军的势头一旦泄了,也就完了。
所以,他最近两天已经亲自在前线督战了,宝剑因为不停的在斩杀攻城失利的将领,几乎卷刃,每天都换更换一把新的。
唯一让他欣慰的就是,附近诸郡县,听说了陈胜起事反秦,纷纷杀其长吏,以应陈胜。
大大小小的军队像水流一样向着陈县汇聚。
而陈县孤立无援,救援的秦军迟迟没有赶到,城内守军的情况,此时一定也很糟糕。
守军越来越弱小,而陈胜的军队越来越强大,陈胜相信,攻破陈县,只是时间的问题。
久攻不下,对于底层士兵的心态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陈县的城墙,仿佛就像是一个永远都吃不饱的饕餮巨口,无论多少士兵冲到城下,都会一口吃掉。
统军的将领也有意见,他们认为攻城实在是下策,尤其是把大军全部聚集在陈县。
赵佗强悍,他们一时间无法取胜。
不如分兵掠地,去抢占那广阔的没有城池守卫的土地。
听闻葛婴在东线连连取胜,目前兵势浩大,已经进入了九江郡。
他们的心头无疑是羡慕的,人家在外面发财,自己却在这里给赵佗送人头。
他们实在是想不明白陈胜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碍于陈胜的权威,不敢发作。
陈胜也意识到了部下的消极情绪,宣布暂缓攻城一天,让将士们修整。
修整过后,陈县还是要攻的。
占领陈县的意义,绝不仅仅是占领了一座郡城,更像是发出了传檄天下的诏书。
占领楚国的旧都,比掠夺十座、二十座城池的意义还要重大。
面对军队的巨大损失,他也是十分心痛的。
但是这个代价,他必须承受。
就像是一场豪赌,面对巨大的收益,没有哪个赌徒能够不动心。
只可惜,他的这番苦心在军中没有几个人懂得。
除了张耳、周文等寥寥数人。
世上必先有非常之人,然后才能建非常之功。
起义军中不缺人,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投奔陈胜。
缺的是人才,尤其是具有战略眼光,能够独当一面的高级指挥人才。
“如果能有一个军师就好了。”陈胜望着已经被士卒们的献血染红的陈县城墙,如是想。
......
与此同时,陈县内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叛军连续几天的攻城,给陈县的防御公式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人员的伤亡、武器军备的消耗,这些赵佗都能克服,也都不在乎。
但悲观的情绪在城内肆意的蔓延,黔首、士卒甚至是某些官员,都对守城的前景十分悲观,开始琢磨出路了。
更可笑的是,陈王今天居然跑来问赵佗,城外的军队是不是他的哥哥胡亥的人马?
赵佗苦笑不得,耐心的给这位陈王解释,这是叛军的阴谋。兵者诡计,当成笑话听就好了。
陈王似乎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追问道。如果他愿意献出城池的话,叛军能不能放开道路,让他回到咸阳去?
赵佗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位陈王。
陈王又问赵佗,陈县还能守多久。
赵佗点了点头,暗道,这才是你该问的。
他的脸上浮现了迷之笑容,自信满满地说道:|
“殿下,城外敌军虽巨,却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惧。若不是臣手中兵力太少,早直接杀出城去,屠了他们了。”
“目前我们兵力太少,只能依靠城池据守。臣自有饱读兵书,经常参研守城之法,当年在南越也多次守城拒万万之敌。”
“依臣看来,陈县的城池固若金汤,只要城中还有粮食,叛贼就别想攻下陈县。”
陈王这次满意的点了点头,愚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欣慰的笑容。
“那我们的粮食也能支撑多久?”
赵佗伸出一个指头。
“一年?”
赵佗摇了摇头。
“一百天?”
赵佗又摇了摇头。
“一个月?”
赵佗还是摇了摇头。
陈王有些不耐烦的问道:“到底多久?”
赵佗不急不缓道:“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