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老者完全不辞辛劳,对待每一位病患都是细心非常,望闻问切,分毫不少。
甚至就连盖了白布,还未抬走的病患,他都是端详了许久。
半晌,待到老者观察完所有病人,这才注意到站在大帐门口的方平安。
他踱步走了过来。
那是一位慈眉善目,姿态温和,眼中隐有神光的老人。
他虽然胡须发丝花白,但脸上却并无太多皱纹,浑身上下皆给人亲近之感。
“你便是方永宁?”
老者站在方平安面前,虽比后者还要矮上半头,但身上的气质,却是让人不敢有分毫轻视。
方平安拱了拱手,应道:“回大人的话,正是。”
高弘义举荐的时候,还连自己的字一起说了?
“你怎么看?”老者转头望了望大帐里的病患问道。
“小人斗胆猜测,应该是蛊毒。”方平安顺理成章地道出了消息。
“哦?”
老者惊咦一声,“眼力倒是还很不错。”
“可知解法?”老者面有期许,又开口问道。
闻言,方平安惶恐地拱了拱手,“大人说笑了,对医道,小人只是有幸读过几本医书,又怎会知蛊毒的解法。”
方平安迷茫了,这蛊毒明显不是寻常蛊人下的,只怕即便是八品的医者也不一定能够破解,更何况他。
这宫里太医院的院正问问题还真是随心得很。
“也对,是老夫要求太高了。”
老者微微一笑,慈祥的神情宛如春风沁人心脾,“那你觉得,对行医之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对行医之人最重要的?
方平安顿了顿,沉思起来。
自己不过一介武人,太医院院正是何人物,医道大家,自然不可能与他相谈医术高低,医道未来。
那么他问的,应当便是道德lún_lǐ的方向了。
俄顷,方平安拱手回道:“小人以为,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
方平安话完,便见老者意犹未尽地捋了捋白须,连连点头之余,满目的欣赏。
半晌,老者感叹道:“小小年纪能有这般觉悟,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医道奇才。”
“大人说什么?”方平安眨了眨眼,怎么又突然夸起来了。
这位老人家说话的方式还真是不拘一格,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子规修书于我,说代我收了一个好徒儿,今日一见,看来所言非虚。”老者含笑点头道。
而听到这话,方平安脑海中却是犹如晴天霹雳。
“大人认识郑老先生……”
意识到自己说了废话的方平安立马改口道:“大人您就是郑老先生的老师?”
“还叫大人,你不是行过拜师礼了吗?”老者微笑道。
闻言,方平安拱手一拜道:“老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好好,不必多礼,老夫不是古板的人。”老者虚扶起方平安道。
“老师您是太医院院正?”起身的方平安好奇道。
“前院正了。”
老者摇了摇头,“现任的院正,是老夫大弟子,也是你的大师兄。”
“那郑老……郑师兄呢?”
“子规是你二师兄,你是老夫的第三个弟子,想来也是最后一个了。”
提起郑子规,老者似乎更加欣慰,“子规的医道天分虽然不如你大师兄,但他为人真诚,性情仁善,是个值得传承衣钵之人。”
一门三人,老师在野济世,大弟子在朝为官,二弟子在民救苦,的确是一生奉医。
说来惭愧,到现在方平安还不知道自己老师的名讳,又不能失礼当面询问,只好回去之后,请教二师兄郑子规了。
“老师此番前来,是为了庆州瘟疫吧?”方平安问道。
“老夫一把年纪,也不在乎牌坊什么的。”
老者直言直语道:“为了瘟疫不假,来看你也是真的。”
“学生惶恐,承蒙老师厚爱。”方平安颔首低眉道。
“对了,听子规说,甡黄汤方是你写的?”
方平安点了点头,应道:“让老师见笑了。”
“不必过谦。”
老者抬了抬手道:“老夫此次云游,倒也配了几个伤寒汤方,只是大多都不如你的甡黄汤。
不过所幸,还有一剂能够优胜。”
“学生愿闻其详。”
老者微微一笑,略显骄傲道:“若是将你汤方中的昘果换作仱核,效果更佳。
且仱核比之昘果,更容易寻得。”
听完,方平安便是在“本草纲目”里推演了一遍新的甡黄汤方。
果然,老者的汤方的确要比他原本的好上一些。
不愧是济世名医,竟能与医圣一般,为这个世界找到医治伤寒的汤方。
“老师大才,学生心服。”
“你如此年纪能有这般成就,方是大才。
老者感慨道:“我老了,大乾的将来,还是得交到你们年轻人的手上。”
“老师过奖了,与老师相比,学生还差得很远。”
方平安拱手道:“对于这文溪村的蛊毒,学生束手无策,但想来老师一定有办法化解。”
老者笑了笑,教导道:“蛊与病,不可相提并论。
如这般蛊毒,医道六品便可破解,但世间病症,却非境界可以完全抹除。
等你正式踏入医道,便会明白,病可比蛊复杂多了。”
其实不必以后,现在的方平安也知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