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目前来看,眼下的这个结果是方平安最满意的了。
自己既能在除怨司维持现状,除怨得宝,又抱紧了京兆府,抱紧了高弘义这条大腿。
可谓是两全其美。
毕竟从一开始的时候,方平安的打算便是利用许慎一案,在高弘义那里获得好感。
在这个时代,要想走得更远,身份背景,后台人脉,永远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不过正如高弘义说的,他救了许慎,抓了陷害者,已是让自己处在了危险当中。
可不担风险,如何才能更进一步。
危险与奖励从来都是对等的,没有谁能随随便便成功。
无论是为了自己的愿望,还是为了给陈大儒洗雪污名,他都不能安于现状,停滞不前。
而退一万步说,即便你只是想安安心心地过田园生活,也得要有自保的能力才行。
既然注定要与陷害许慎的幕后之人为敌,那么方平安为何不能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呢。
那时,方平安之所以要将伤寒之事上报京兆府,而不是其他衙门,看中的正是高弘义的身份。
只有通过阻绝京都伤寒,得到高弘义的信任,他才能借高弘义的力量,顺利开展解救许慎的行动。
而许慎一案,又能让高弘义注意到了那些幕后之人,迫使他们不敢轻易对自己下手。
如此一来,方平安既得到了为陈大儒洗雪污名的证据证人线索,又顾全了自身性命安危。
正所谓一环扣一环,如果高弘义没有皇帝亲信的这层身份,方平安便不会贸然行动。
这些,便是那时拔除八品怨灵,看过许慎生平之后,方平安制定好的计划。
伤寒只是一个契机,就算没有这个契机,他一样会找到别的办法,来获取高弘义的信任。
前世的方平安过的一直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如果没有一点头脑,他甚至走不出那个黑暗的世界。
而在这里,他需要更加的小心谨慎。
……
在高弘义那里拿到提人文书和府尹令牌,方平安便是径直去了刑部。
这回接待他的就不是朱屹了。
好钢用在刀刃上。
作为高弘义安插在刑部的人手,朱屹只会在需要的时候出面。
虽然这次许慎案让朱屹引起了刑部众多官员的注意,但只要过段时间,人们也就淡忘了。
将文书和令牌交给刑部的人核实之后,方平安再次见到了许慎。
“你头上怎么了?”
许慎皱了皱眉,忽然一下子扣住铁栅栏道:“他们盯上你了?!”
“他们派出了杀手,”
方平安点了点头,“不过人已经被京兆府抓住了,陷害你的事情也都交代了。
今天我来,就是告诉你这个喜讯的,我们成功了。”
“是吗?太好了!”
许慎激动地笑了笑,但旋即他又愁眉苦脸道:“如此的话,我应该会被改判流放。
山高路远,不知你我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我会将我知道的全都写下来交给你,希望能对陈大儒有所臂助吧。”
许慎被陷害之前便是做官的,自然清楚大乾律法。
“谁告诉你,你会被改判流放的?”话语间,方平安已是掏出监牢钥匙,打开了牢门。
“永宁,你这是?”望着敞开的牢房大门,许慎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你以为我还敢劫狱不成?”
方平安调侃了一句,解释道:“府尹大人说了,陛下念你有功,又是被陷害,便只削去官职,无罪释放。
我今日,就是来接你出去的。”
“当真?”许慎还是不敢相信,他本来已是做好了必死的打算。
方平安无奈一笑,亮出了高弘义的府尹令牌,“现在信了吧?”
见到府尹令牌,许慎顿时睁大了双眼。
京兆尹高弘义是何身份地位,作为曾经朝廷官员的许慎比方平安更加明白。
既然府尹令牌都在这了,自然是假不了。
许慎深吸了口气,一步一步踏实地走出了死牢大门。
而当他站在监牢之外那一刻,年方四十多的许慎,什么也没说,径直朝方平安跪了下去:
“永宁,请受许某一拜!”
“使不得,使不得,子重先生,快快请起。”方平安连忙搀扶住许慎。
“不,不,永宁,你该当许某一拜。”
这一刻,八品武人的方平安险些拉不住儒道文士的许慎。
知恩图报,文人风骨。
……
不多时,刑部大门之外。
许慎仰头望了望许久不见的苍天白云,温吞日光,神情分外享受。
如此,才能叫作活着。
“子重先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许慎微微一笑,拱了拱手,“过些时日,待我安顿好家中,便去除怨司寻你。
届时,许某但凭永宁吩咐。”
“这倒不急。”
方平安也是拱手应道:“先生初出囹圄,当好生休养几日。”
“那便多谢永宁了。”
“先生慢走。”
许慎只是被罢官,并未抄没家产,银钱方面倒是不需要他来费心。
送走许慎,方平安自是该回京兆府归还令牌,交差述职。
毕竟他现在已是京兆府衙的官员之一了,该守的规矩自然要守。
回到京兆府衙门,将令牌交还给高弘义后,刚准备告退离去的方平安却是被前者叫住。
“别急,先坐。”
高弘义抬手指了指紫檀茶桌旁的圈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