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想知道?”身穿京兆府司法少参官服的方平安踱步走上前,居高临下地望了一眼被锁在椅凳上的刑部员外郎赵远。
那一眼中,有厌恶,有无情,有讥讽,还有如看待死人一般的冷漠。
“想,想,还请这位大人告之。”赵远是真的慌了,满头大汗道。
“那行,反正你也是将死之人了,便让你死得明白好了。”
方平安从怀中拿出一纸供状,提在手上道:“高大人念在与钟侍郎同朝为官多年,向陛下保奏。
“只要钟侍郎说出实情,便能将功折罪,只需官降一品。
“钟侍郎欣然同意,说是你收受了淮易侯府管家的银两,执行了换囚的全部过程。
“而钟侍郎,则只是收受了你的部分银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钟侍郎还说了,也是你,为了毁灭证据,杀害了淮易侯府管家与那日的三名狱卒。
“高大人将此话原封不动呈报陛下,陛下雷霆震怒,下令明日午时,在京都刑场,当众处决你,以儆效尤。
“高大人心存善念,允许你的家人妻儿前来见你最后一面,你好自为之吧。”
话完,方平安一息也没停留,收起供状,转身便是朝石室之外走去。
“不,不可能!”
背后,赵远拽动锁链,极力挣扎道:“钟侍郎不可能这么说的,你骗人!”
“赵大人想不通吗?”
方平安驻足,但却没有回头,只是冷冷道:“那便明日午时之后,去向阎王老爷喊冤吧。
“来人!”
“在!”门外,传来两名狱卒的厉声回应。
“半柱香之后,将这些人送出京兆府,把赵大人,关入死牢。”方平安语气毫无情感道。
“不,你们不能这么做,你们不能这么做。”
闻言,赵远大吼道:“你们这是枉法,是草菅人命!”
听到这里,方平安离去的身形忽然停住了。
他顿在了原地一息,身体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
而后,方平安猛然转头,三两步急快地走到赵远身前,双手重重地拍打在木桌上!
“砰!”
赵远被方平安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上半身一仰,面色惊恐道:“你,你要干什么?”
“我们草菅人命?”
方平安满脸冰寒,怒目圆睁道:“你说我们草菅人命?
“那被你换进来的那人呢?淮易侯府的管家呢?三名狱卒呢?”
话到此处,方平安一把扯住赵远的衣襟,厉吼道:“他们的命,又是谁作的恶?!
“你告诉我呀!”
见此,赵远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嘴唇不住上下抖动。
过了一息,方平安冷静下来,深吸了口气。
他俯低身子,凑近赵远的耳边,冷冷地低声道:“你说我们枉法?
“那你告诉我,我们是怎么知道,被你换进来的那人,是十里县的一名乞丐呢?”
闻言,赵远顿时瞪大了双眼,面色惨白。
当初为了不走漏风声,这件事,即使在他们刑部之内,在钟钧一派的众多官员里,知道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而他,正是其中之一,钟侍郎,也是其中之一。
“赵大人。”
方平安起身,挺直了身板道:“钟侍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赵大人只怕比我们更了解。
“他会不会为了保命而招供,会不会无情地出卖你们,赵大人心知肚明。
“赵大人不会真的以为,你们在钟侍郎眼中,是很重要的亲信吧。”
此时此刻,赵远已是失去了力气,疲软地坐在椅凳上,双目无神,一言不发。
“在下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让赵大人知道,你的罪恶,死不足惜。”
方平安神情冷漠道:“即便到了地府,你也绝对没有好下场。
“被你害死的那些人,会好好与你作伴的。
“来人,带走!”
“是!”门外,两名狱卒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
“儿呀!”“老爷!”“爹爹!”哀声之下,赵远的家眷死死地将狱卒挡在自身身外。
“等,等等!”见此,猛然回过神来的赵远连忙叫住已是走到了门口的方平安。
“我招,我全都招!”
赵远声音颤抖道:“只求高大人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然而对此,方平安却只是停在原地冷笑一声,偏过头,漠然道:“你还招什么?
“难不成你还想说,换囚一事,全都是钟侍郎的主意?
“你当本官是傻子,当高大人是傻子吗?
“看来,高大人还是太心软了,你这般人,就不该有见家人最后一面的机会。
“不,你这般人,就不配有妻儿,不配有家室!”
方平安毫不留情,厉喝道:“你们,把人给我拉开!”
“不,不,这位大人,你听我说,换囚一事,真的是钟钧所为!”
见家人被拉开,狱卒已经将自己架起,赵远是彻底慌了神了,急切喊道:“我有证据,我有证据!
“我能证明换囚案是钟钧指使的,我还有钟钧和他党羽更多的罪证!
“这位大人,这位大人,高大人,你们听我说呀!”
“慢着!”当赵远已经快要被狱卒拖出石室之际,方平安抬了抬手道。
“你说你有证据?”方平安走到赵远面前,皱眉道。
“有,我有,我有很多证据。”仿佛抓住救命稻草的赵远,头点地像拨浪鼓一般。
闻言,方平安故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