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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一身狼狈的裴擒虎行走在怀远坊那熟悉的街道上,那疲惫的脚步,宛如刚刚行走了一个人生。
昨夜,无疑是最为漫长的一个夜晚,在经脉错乱的长安城内,他迷茫地奔走至清晨,才终于见到了熟悉的怀远坊,金纺街。
这一切当然是反常的,因为一个人就算再怎么迷路,也不至于迷上一整晚。昨晚的长安,仿佛是被人刻意操控的棋盘,而他则是在格子里迷走的孤单棋子。
最让他不可思议的是,从头到尾,他甚至连一个可以询问究竟的人都没有!过去无微不至照料他的尧天组织,也在昨晚离奇地没有现身。这让他对整座长安都感到陌生起来。
眼下,金纺街这熟悉的街景中,同样透着陌生。
街上行人依旧稠密喧嚷、怀远坊那包罗万象的生态也依然维持着旺盛的活力、人类、魔种、机关人随处可见,而其中更有不少是熟面孔。卖包子的孙姐、卖肉的郑小二、唱曲的蔡哥……都是老熟人了。
然而行走在这些老熟人中间,以往那亲切的问候声却已经消失不见。
人们依然会对这个星耀拳师投来关注的目光,但目光中却不是往昔的亲切和佩服,反而是疏离乃至仇恨。一时间,裴擒虎感觉自己仿佛不是行走在包罗万象的长安,而是在一个排斥魔种的荒野乡村。
忽然间,一个哭丧着脸的胖子,越过人群来到他面前。
裴擒虎看得分明,那是他在地下斗场的死忠粉之一,然而不及打招呼,他就被胖子一把就拽住了衣领。
胖子声音颤抖地质问道:“你还有脸回来!?吹嘘的时候说得自己仿佛上天下地无所不能,二十一连胜星耀高手天下无敌,守卫长安荣耀的重担都只能落到你身上,真到了开打的时候却逃之夭夭,任由外人耀武扬威,作践我们长安的脸面,你,你还是个人吗!?”
裴擒虎没有去反驳,也没有甩开这个胖子的手,他只是从对方的声音中听到了浓浓的悲哀。
而胖子的质问,仿佛打开了无形的闸门,不久前沸腾在斗场中的恶言恶语,呼啸而来。
“裴擒虎!贪生怕死可以,别拖累其他人!去给火炉大叔下跪!”
“浓眉大眼的,想不到却是个如此卑鄙的骗子!”
“说不定根本是那些蛮子的内奸,我记得他来长安也没多久,还是个魔种……”
一时间,质疑和谩骂充斥着整条街道,让这个熟悉的地方变得越发陌生。曾经熟悉而亲切的面容变得狰狞可怖,前几天还会对他点头示意,报以微笑的人,此时却横眉怒目,高高挥起了拳头。
而就在恶意汹涌,即将彻底爆发的时候,忽然间人群中走来一个身材矮小,却存在感十足的身影,那人穿着一身皂衣,头上两只硕大的耳朵格外醒目。
正是大理寺的密探,怀远坊的常客李元芳。
看到李元芳出场,沸腾的民怨霎时间就熄灭了下去,这位大理寺密探再怎么平易近人,当他高举着腰牌之时,他也代表着长安城内最精锐的治安力量,人们完全可以从那矮小的身影中看到狄仁杰的影子。
李元芳手持腰牌,威严横生,之时他脸上那开朗的笑容却丝毫不改,他一路走,一路轻巧地安抚着民心。
“别这么紧张,我不抓人也不打架,继续包你的包子——不过别再用那种一点肉香都没有的冻肉了,难吃死了!”
“还有你,浑水摸鱼偷人钱包,真当鸿胪寺那群火锅男是完全不做事啊?过几天等你自以为安全,去喝茶听曲的时候,他们就会从天而降打得你满脸开花了,所以识趣的就赶紧把钱包还回去。”
“最后就是你!”
说话间,李元芳已经走到裴擒虎身前,却先是一把抓住了那肥胖中年的手。
“我记得你一直都是裴擒虎的死忠粉,从他第一次进入地下斗场开始你就在支持他。”
胖子闻言,顿时涕泪横流:“是啊,我从他刚来长安的时候就在支持他,想不到支持的却是这么个孬种!”
李元芳叹息道:“既然你支持了他这么久,就该知道他从不是畏战之人,更不可能有故意害人的心思。仔细看看你面前的人,看看他身上的斑斑血迹,漆黑焦痕,看看他那疲惫不堪的神色,你就算瞎了眼睛,也该看出他也是中了敌人的卑鄙陷阱吧?”
“可是……”
李元芳又说道:“我记得你关注莫入街的地下斗场也有二十多年了,资历甚至比这一任的主人婉姐还要深,所以你动动脑子就该知道,地下斗场的老板,会故意安排这种戏码来恶心人吗?那几个天劫拳师不过是过客,你们才是斗场的长期衣食父母,他们会故意砸自己的招牌?他们乐意,我们还不乐意呢!知不知道这一晚上我们大理寺收了多少诉状说怀远坊的人丢了整个长安的脸?”
“至于裴擒虎,他才刚刚连胜二十一场拿到星耀头衔,正是前途无量的时候,有什么必要自毁前程吗?分明是那几个卑鄙的天劫拳师自忖实力不敌,才出了盘外招啊。整件事情里裴擒虎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他和刀僧、蛇女、火炉叔唯一的区别,不过是他还勉强保住了命。现在他满身疮痍地回到家,你们这些家人就是这么欢迎他的?到底谁才是内奸?”
话说到这个地步,就连最义愤填膺的人也无话可说,只好偃旗息鼓,讪讪地退去。
胖子更是在良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