瑷夫人……不正是萧以铮的妻子吗?
宿年抬头望向止殇,他正与道长攀谈,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的心里藏了一个谜,一个正在一点一点公之于众的谜。
后堂极其清幽,四周竹树环合,屋内摆设清雅至极,窗口摆了一盆将开未开的万寿菊,给屋子添了几分格调,正对面是一幅行云流水的书法。
据说,这幅书法是霍息亲手写的。宿年用专业的眼光打量了很久,写得真的不怎么样。但是,人家霍帝君毕竟是战功赫赫的战神,战绩有目共睹,不能要求战神的字写得太好看,否则文昌星就没饭吃了。
喝完香茶,已经天黑了,道路已经看不清楚了,好心的道长给了宿年一盏莲花走马灯。
无霜城的城门已经关了,止殇带着宿年绕着远路回去。
海域的风吹在人的身上很是凉爽,抬起头便是皓月当空,那么,当年霍息望见的那轮明月,到底是哪一轮?是凤栖迟眼里的那一轮吗?
“止殇,你家父君的字还真没什么好说的。”宿年手中拿着莲花型的走马灯,实在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止殇淡淡道:“父君当年不喜欢练字,是被帝后逼出来的。但是,如今保留的父君的墨宝,都是父君用左手写出来的,他的右臂废了……”
“为什么右臂会……”宿年正要说下去,无意中往北边望了一眼,刹那间,她呆住了。
就在不远处,一片荒芜的废墟之上,有一名身穿红色凤舞九天衣的女子正在跳舞,挽着红色的纱罗披帛,她梳着繁复的发髻,美艳如画。衣袂飘飘,每一个转身,每一个回眸都那么唯美。月色中,勾勒出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更映衬着她的肌肤白如细瓷,颈部曲线纤细而优美。
一个转身,发丝轻拂过她的脸颊,那双眸子冷艳高傲,而那舞姿则是仿佛要惊起万丈红尘般地惊艳。这段舞蹈在她的演绎下,大气却不失妖娆。但是,无论如何演绎,大气都是主调,仿佛有夺天的气势,编舞之人倒像是一位不拘汹的男子。
“夺天舞?!是她?!”止殇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个微笑。
“她是谁?”
“凤栖梧桐,迟来帝宫。”止殇望着那个身影,不禁莞尔,“无论过了多少年,她的舞姿还是和当年一般,只可惜了物是人非,那个人再也看不到了。”
宿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对面跳舞的女子,她的舞姿惊鸿不已,仿佛不染凡尘的仙子,恰似一只高傲的凤凰,拥有一种不似在人间的美丽妖娆。
“她……”宿年想要说什么,看到那寂寞的舞姿,竟然哽咽在喉中,再也说不出来了。
“走吧。”止殇拉着宿年,一步步离开了这片荒芜的废墟。
一个人的舞蹈,落寞无比,夺天有道,越是繁华处,越是心荒凉。多少次皓月当空,多少个夜晚,再也回不到当初。
这一夜,发生的离奇的事情似乎还不算多,直到他们进入无霜城后,看见的那一幕更是让人匪夷所思。
一旦夜幕降临,溟川两岸画舫多得不可胜数,笙箫歌舞更是从未断绝过,一排排红色的灯笼映着天空格外通透,而天上的明月映在湖中,歪歪斜斜。在斑斑驳驳的青花融融之中,隐约可以看见一身黑色麒麟长袍的萧以铮,行走在夜色中的他,仿佛要和黑夜融为一体。
“嘘——”止殇示意宿年莫要说话,吹灭了宿年手中莲花灯的烛火,紧紧地握住宿年的手,生怕她会被遗落下,带着宿年一同跟上了萧以铮。
走过无霜城最繁华的地段,繁华渐渐褪去,此处荒草凄凄,凄清的夜晚,溟川之上映着一团明月,显得湖水多了几分凉意。而穿梭在青花融融中的萧以铮突然间停了下来,他一步一步靠近溟川,一瞬间,跳了下去。
宿年惊讶地捂住自己嘴。
刚才……刚才……萧以铮跳了下去……
止殇感觉到宿年的手在颤抖,他连忙低声安慰道:“别怕,萧以铮水性很好。”
突然间,萧以铮从水面跃起,身手极其矫健,他一身黑袍早已湿透,还有晶莹的水珠从他的发丝上淌了下来。他眉头紧皱,眸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望着深深的溟川,仿佛在寻找什么遗落的东西。
最终,他还是落寞地离开了溟川,刚走几步,又停了下来。
青花融融之中,他浑身湿透,落魄到了极点。但是无论何时,他的举止依旧优雅。他一个回眸,修长的睫毛仿佛蝴蝶破茧时舒展的羽翼,带着他标志性的温文尔雅的笑意,眉目如画,语气淡淡:“未宸,别来无恙。”
等闲变却故人心,如今,故人变成了眼前人,似乎一切都变了味道。
“以铮,别来无恙。”止殇拉着宿年从暗处走出,衣袂飘飘,整个人有一种不太真切的缥缈之感,也是笑意盈盈,眉目如画。
“这些年下来,未宸倒是娶妻了,看来,孤寡一生的人倒是我和君问雪。”萧以铮淡淡道,一双秋水似的眸子勉强攒出一个笑容。
他们两人如此谈笑,丝毫不像有什么恩怨,倒像是多年未见的朋友。但是,萧以铮这句话很有问题,君问雪的确尚未娶妻,但是萧以铮不是娶了瑷夫人吗?为什么他会说自己是孤寡一生?
止殇淡淡道:“你当年就不应该骗阿瑷,否则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尽是疲惫,“我极力想维护的,全都因为这个谎言而被断送。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