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被连番打击已经处于癫狂状态,哪能受得了这样的刺激,甩开两个丫头冲进屋去就将金钏儿递给贾政的盖碗打到地上,啪的一声瓷裂响引得贾政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太太这是在摔我么,妇人理应贞静,你从哪里惹了闲气回来冲着丈夫撒泼。”
王夫人在贾政拍桌子时已经回过神明白自己做过了,却架不住金钏儿不放过她,嘤嘤跪倒在面前哭着求饶道:“太太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不敢与老爷说笑了。”
此话一出贾政先受不了了,弯腰就要将人搀起,嘴里也不闲着:“王氏你竟敢不贤德,金钏儿本我的姨娘,她与我说几句话你也要揉搓她,大不了我们都离了你,你才心静呢。”
王夫人被贾政气得发晕,见自已的丈夫柔情似水的扶着别的女人酸得当场丧失了理智,抬腿就是一脚,正踹在金钏儿的肚子上。金钏儿算计了太太正暗自得意,借着老爷的手劲柔若无骨缓缓起身,冷不防前面飞来一脚避无可避,挨了个实实在在,血立马就从□流了出来。
正院里尖叫怒吼嚎哭声响彻云霄,下人像被鬼撵似的跑去请御医。贾政一会儿握着金钏儿的手柔声安抚,一会跳着脚叫骂王夫人,咋呼个不停。王夫人惨白着脸软在彩云彩霞身上,她到不是在意与贾政的情分,左右也没剩下多少了,而是怕害死庶子后自己在贾家的地位会有所动摇,毕竟那一脚下去不慈之罪她是背定了,宝玉已经病成那样了,她这个母亲再失了势,贾家更没她们娘儿俩立足的地方了。
王夫人想到这里面露狠色,冷哼了一声:“不过是处置个奴才罢了,一没没注意失了手也是有的,明儿到宫里见贵妃时我会亲自请罪的,老爷不妨留些力气照顾你那小妖精去。”老爷最好想清楚贾家如今最大的依仗是谁生的,没了宫里的贵妃,以大房现在的势力他一个次子哪能住在荣国府的正院里。
贾政一听就没了脾气,冷哼一声拂袖往正堂后面照看已经昏迷的金钏儿去了。王夫人见丈夫的样子更加不屑,打从嫁人那天起她就知道自己的丈夫不过是个会作样子的绣花枕头而已,要本事没本事要手段没手段,在外面只会装清高,回到家里就成天巴结老太太,算计兄长手里的好处。这样的伪君子还敢看不上她的宝玉,宝玉再怎么没用,至少是个实心诚意的孩子。
王夫人想到这里气也顺了,虽然没找成大房的麻烦,至少一鼓作气把后患给除了,看金钏儿流血的样子就知道恐怕不只孩子没了,连根基也伤了,以后再想有身孕比登天都难,老爷就算再宠她又如何,女人没儿子依靠什么都是空的。过两年等她颜色不好了,再给那老色胚抬个更好的她就不知道到哪儿去了。嗯,多给老不死抬几个,让他夜夜笙歌早点精尽人亡,就算没了他,宝玉养好了身子用心读书,也不愁没个好前程。王夫人拧身往大观园里走去,还是照料儿子最重要了。
西厢的赵姨娘听到前院里一出出的又是笑又是叹,金钏儿丫头看着挺精明的,怎么好容易有了身子抖起来后反倒糊涂了。太太正恨她要死的时候还敢往跟前凑,猪没蒙了心的活该她倒霉。想当初自己费了多少心力,才从太太那毒妇手里保住一双儿女,只是那时候她不明白事儿,把孩子当成了争宠的工具照顾得不尽心不说,还总觉着明明是从自己肠子里爬出来的,却反倒成了自己的主子叫别人太太,心里委曲没事总给他们添堵,最后弄得孩子跟自己离了心。
前几年借不了他们的力丢了老爷的宠爱她还埋怨来着,等到家里兄弟生了大病,环儿第一时间赶去救人时她才明白过来。再如何主仆有别他们也是母子血亲,可她没尽过一天作母亲的职责不说,反倒总想着借他们争宠。以太太的手段,如果三丫头和环儿真挡在宝玉的前面,她们哪里还有命在。赵姨娘每每想到这里都会后怕的痛哭一番,还好孩子们不像她这么糊涂,否则被害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赵姨娘又抹掉挡住视线的眼泪,用顶针使劲推针穿过厚厚的鞋底子,环儿从小一到冬天就要病一场,怕冷还偏偏喜欢在雪地里玩,脚上没个御寒的好鞋可不成,底子弄到一寸厚,鞋面鞋帮鞋垫夹棉再衬上羔羊的软皮细毛,能保脚上一冬都是暖暖和和的。她的针线手艺在这府里也算数得上的,远远看一眼儿子就能度量出他现在多大的脚,儿子明年就十四了,已经是大小伙子了,比她还高呢,以后必定是个又高又俊的。
赵姨娘得意的嘿嘿笑两声,复又叹了口气。儿子还在身边,想怎么弥补都行,可女儿已经到了那见不得人的去处了,府里人说三丫头分到皇上身边时兴头足足的,她却暗自叫苦不喋。在主子身边的奴才哪是那么好当的,她在这府里当半个主子都满肚子的苦水一辈子悬着心,皇上那可是主子的主子,她再无知也明白普天之下的人都是皇上的奴才,人家想砍了谁就砍了谁,都不带讲道理打招呼的,就三丫头傻乎乎为了这府里的劲头,可别因为这冲撞了皇上被砍了。赵姨娘心如刀绞可也无从使力,宫里连根针都送不进去,她又能有什么法子。
想来想去,赵姨娘打起了王夫人私房银子的主意。三丫头无论是留到二十五出宫,还是当上嬷嬷年老再出宫,哪怕能得皇上指婚或收进后宫,没有不需要银子的地方,环儿虽不会不管亲姐姐,可他又能有几个钱,看来只能由她这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