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若非当下的场合不对,吴贤这会儿都想掏一掏耳朵——他刚刚是不是一时幻听,听错了一个字儿?不是什么“大伟是赵将军之女”,而是“大伟是赵将军之子”吧?
秦礼一系的人,脑子有些焦湖。
沉幼梨一方的使者,怎么长得跟崔善孝那厮一模一样?嘿,腰间那把四季不离手的破刀扇也一样;出手阻拦杖罚的年轻人略有些面熟,相貌跟老赵他媳妇有点儿像。
再之后——
哦,原来是老赵的闺女。
等等——
老赵何时有如此魁梧英气的闺女了?
再一想,老赵好像就一个闺女,还是他们几个叔叔伯伯看着长大的,赵大娘子什么模样,他们怎么会不认识?莫非背着他们又生了一个?这闺女……她长得有些急啊。
吴贤这边也理清了思路,尽管神情不见柔和,语气却软了几分:“赵小郎此行虽是孝举,但大义残害同僚、延误军机是触犯军法,不可开恩。念在小郎年纪尚小,又是沉弟帐下,便不追究。赵小郎,还请让开。”
这是吴贤阵营内部矛盾,外人不能插手,即便这个外人是赵奉的儿子也不例外。
赵威欲言又止,但被崔孝打断。
他纠正:“吴公,这是赵将军之女。”
吴贤:“……”
他不可能幻听两次。
吴贤帐下众人又陷入第二次沉默。
他道:“小郎虽未佩戴武胆虎符,但周身有澎湃武气环绕,怎会是大义之女?”
吴贤的视线落向了当事人的赵大义。
赵奉的心虽然拔凉拔凉,但他的嘴还是能说话的,他声音僵硬地解释:“大伟,确实是末将之女。数年之前,她逃婚至陇舞,始终不肯归家,此事主公也是知晓的。”
吴贤当然知道赵奉有个逃婚的女儿。
他还记得赵威逃婚,赵奉几个兄弟急得冒火,派出家将部曲到处搜查,吴贤还做了个顺手人情,封锁天海各处要道,最后也没找到逃家的赵威。数月之后才知在陇舞。
赵奉这个当爹的都不着急,吴贤自然更不着急了,而且沉棠治下很有一套,赵威待在陇舞郡也很安全。结果,眼前这名高挑小将,居然就是赵奉逃婚多时的大闺女?
吴贤死死盯着赵威。
问道:“你当真是大义之……女?”
赵威抱拳道:“正是。”
吴贤帐下众人窃窃私语,没人相信。
秦礼一系的则是半信半疑——仔细看看,赵威眉眼确实跟他们熟悉的侄女相似。
这时,一人的声音分外扎耳。
只见一面色铁青的高壮将领出言冷嘲:“管这人是赵奉的儿子还是赵奉的女儿,亦或者是不男不女,天海内部的事情,何时轮到一个改投他处的人越俎代庖?呵!”
赵威看向说话的人。
这个人,她以前见过。
吴贤帐下有六个实力不俗的武将。
说话的这人便是其中之一,年纪阅历和实力都超过赵奉,因为实力强,家世不俗,平日很不稀罕跟出身低下的将领打交道。偶尔碰面,他的回应不是“哼”就是“呵”。
因为赵奉是外来势力中的武力值顶梁柱,又在一次危机之中救了吴贤一命,继而获得吴贤大力重用,拨下大笔款项扩张兵力,整体威望一跃超过天海势力出身的武将,所以受到不少的冷待。赵奉也知自己不受欢迎,一般情况不会主动跟他们起摩擦。
不是怂,只是不想让吴贤左右为难。
但赵奉在赵威心中最高大伟岸,此人如此对待她父亲,她对人自然没任何好感。
赵威冷着眉眼:“我阿父为人最是谨慎谦逊,所谓‘残害同僚、延误军机’之事,绝对做不出来。你这么说,可有证据?”
“你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问本将军要证据?”言罢,一阵堪堪擦着赵威极限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还未近前,赵威就被一只手抓住肩膀往后扯,身体不受控制向后飞。
直到被徐诠一巴掌拍中背心才停下。
“徐文释?”
赵威扭头看身后的徐诠,后者面色潮红,双目因激动而泛着湿意,根本没注意她,直勾勾看着前面。她也顺着视线看去,一个满头小辫子的后脑勺,但不是徐诠。
公西仇!
他的背影写满了不耐烦。
“你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对我主(族圣物)帐下的人动手?”公西仇一人站在那里,双手环胸,那道威压拍到他跟前只剩一缕清风,“说话就说话,别动手挑衅!”
那名魁梧武将面部肌肉狠狠一抽。
他道:“公西仇,你手伸太长了!”
公西仇扭头瞧着崔孝方向,出言提了个建议:“既然如此,那我们原路回去?这一路上连黄烈兵马都没瞧见,更别说他帐下十六等大上造的鬼影了。闲得没劲儿。”
他有理由怀疑自己被玛玛诈骗了。
武将被这话噎得面色黑如酱油。
吴贤垂眸看着赵奉,后者神情木然,瞧着并无任何担心或是解释的意思——
赵威之事,赵奉绝对不是现在才知道,但从未跟自己提及一分。徐解的堂弟出仕沉幼梨,与赵威共事多年,再加上徐文注在找赵威一事也有出力,怕是连他也知道吧?
他们担心他知道赵威特殊,对人不利?
这个问题,吴贤一时不敢往下深思。
电光石火间,他心下响起轻叹:“罢了,杖责一百打了八十七,剩下免了吧。”
赵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