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寿闻言已是口沸目赤。
若非还算克制,早就一把抓起戚苍的衣领,让对方好好解释解释:“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猜?”
魏寿最怕的就是沉棠之前的猜测成真,偏偏这又是郑乔这个疯子能干出来的事情。他忍不住用手指指着戚苍,骂骂咧咧:“你这鹰鼻鹞眼的东西,心里肯定没想什么好。你跟你的旧主子就不能好好当一回人吗?”
戚苍冷笑道:“谁稀罕当什么人?”
看着土坑中被掩埋大半身体的旧主,他心中不是滋味——因为条件简陋,郑乔别说棺材了,连一张草席都没有混上,只能草草入土为安,污浊泥土与身躯直接接触,而郑乔生前却是极爱干净,一点儿污渍都无法忍受。他看着对方的脸,口中溢出一声长叹。
他这辈子杀人是杀了不少,但都是管杀不管埋,亲手给别人砌坟却没几次。经验不足,预备花点儿时间将郑乔的坟修结实点。
魏寿:“……”
戚苍往坑里添了一捧土,阴阳怪气地道:“你们组成浩浩荡荡的屠龙局,不就是为抢夺他手中的国玺?国主知晓你们的心思,所以呢,他急人之所急,需人之所需。”
魏寿心中咯噔。
连沉棠何时蹲在郑乔坑边都没发现,她冷着眉眼:“需人之所需?怎么个需法?”
“国主不想厚此薄彼,自然是人人有份!”戚苍笑容古怪,双眸噙着几分解恨。
沉棠指着郑乔鼻子,面无表情地问戚苍,道:“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
“干甚?”
“扬了他的骨灰!”其实沉棠更想做的是冲到黄泉路,先将郑乔抓回来,然后掐着他脖子再给他几顿拳打脚踢,让他知道花儿为何这么红,恨道,“他脑子进水了吗?”
沉棠发现郑乔断剑有国玺就一直担心他来这一出,气得红眼:“祸害遗千年!”
这个24k疯批是知道公平公正的,不论生前还是死后都在努力创死每一个活人。
沉棠气道:“作恶者引发雪崩淹他,他不噼山填海,直接一头撞死脚下的球啊!”
她现在不敢去想外头乱成什么样子了。
戚苍眼神漠然地打量沉棠。
“如此,老夫等沉女君泄愤完再给他下葬?不然来来回回掘坟鞭尸,浪费精力。”
人已经死了,尸体爱怎么着怎么着。
沉棠险些五官扭曲,咬牙挤出两个字。
“不用!”
她要快点回去整合兵马。康时那一路有国玺,沉棠带出来的一路人马也有断剑。唯一庆幸的是两边都有靠谱班底压阵,即便惹来联盟军盟友觊觎,应该也能撑一时。
离去之前,沉棠看着戚苍。
戚苍仍在兢兢业业替旧主砌坟。
“沉女君怎么不走?”
沉棠问:“那两枚石凋……”
“沉女君还真是心思缜密,两枚小小石凋罢了,难道你担心石凋之内另有乾坤,还是担心吾主死得不够彻底?若是担心,大可以将尸体和石凋全部挫骨扬灰了,老夫也不拦着你。”戚苍从怀中掏出那两枚栩栩如生的石凋递出来,一副要拿就拿走的表情。
沉棠道:“不是这个意思。”
戚苍将手收回,石凋放回衣襟夹层。
“莫非是舍不得老夫,想招揽?”
魏寿听得额头青筋乱跳,嘲道:“戚彦青,你稍微要点脸,你那些老底,除了一个郑乔,看谁愿意用你?不怕被反咬一口?”
戚苍听闻耸肩,嫌恶地挥挥手,仿佛在掸飞几只烦人的苍蝇:“若无事,送客!”
沉棠离去前留下几句:“戚彦青,你告诉郑乔,其他人做不到的,我沉幼梨一定能做到。他搅乱的世道,终将在我手中彻底拨乱反正!他若想投胎的话,晚几年吧。”
“届时,世上再无‘郑乔’。”
说罢,带着姜胜三人离开此地。
行至山脚下,魏寿频频回头。
“主公就这般放过戚彦青了?那两枚石凋或许有什么猫腻……”若他们四人联手,或许有机会将单打独斗的戚苍留下来。
沉棠:“你担心石凋里面有国玺?”
魏寿道:“未尝没这个可能。”
孰料沉棠很笃定:“不会。”
她对国玺的敏锐度虽然不如酒醉后的自己,但也不可能让国玺从自己眼前熘走。郑乔二人前脚抵达,他们后脚就到,从郑乔反应来看,对方完全没有时间玩这一手。
魏寿纳闷:“那主公为何提一句?”
沉棠道:“诈一下罢了。”
魏寿:“……”
这时,宁燕怅惘道:“那两枚石凋是郑乔自己凋的,记得他母妃生辰将至,特地央求兴宁帮他寻了美玉。美玉难得,他怕自己技艺不精凋琢坏了,便寻石头练手。”
至于为何是鸟和鱼?
【许诺母妃往后余生——】
【大海从鱼跃,长空任鸟飞!】
少年想带母妃离开这污浊的王庭内院。
沉棠道:“看样子礼物没送出去。”
宁燕扯了扯嘴角,似有一瞬恍忽,叹道:“他母妃这个生辰,他过得很是伤情。”
沉棠四人离开,戚苍从怀中掏出石凋。
“解!”
石凋涌出一道文气。
文气舒展,化为一张灰色花笺。
花笺右下角是嬉戏的鸟和鱼。
戚苍一眼就看完上面的几行字。
这是郑乔临终前匆忙留下的遗言。内容倒是不复杂,只是告诉戚苍最后一枚国玺的埋藏之处。这枚国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