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固关,国境屏障。
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十乌大军险些没反应过来。主力先锋军阵受其影响,不复此前的规整有序,进攻的鼓声号令也被迫停了几息。众人脑电波前所未有得统一。
国境屏障不是已经被击破了?
即便能修复——
也不可能前脚击破,后脚补上吧?
这效率也太高了!
放个屁都要酝酿一下情绪呢。
负责各处军阵的兵马努力稳住局势,生怕褚杰等人会趁此良机率兵杀出来。
全军溃败,往往是从慌乱开始的。
“不要慌!”
“违者军法处置!”
“谁敢退一步军杖伺候!”
十乌治军手段严苛,军中最基层兵卒多为低贱的奴隶以及家境贫穷的十乌青壮,若触犯军法,轻则皮开肉绽重则尸首异处。诸多铁血手腕之下,不少人畏之如虎。
因此这些威胁还真起到了镇定作用,稳住了基本军阵,避免进一步混乱……
但——
下一息变故又生。
似有无数铁蹄撼地,齐刷刷的动静将地面砂砾震得细颤不止,胜似万马奔腾。
莫不是永固关终于出兵了?
殊不知,永固关这边也懵逼。
这动静根本不是他们搞出来的。
“越吾国境者,杀!”
“越吾国境者——”
“杀杀杀!”
声浪一声高过一声,肃杀之气远胜此前数倍!这声浪还夹杂着刺耳音爆,过耳者无不耳膜刺痛,离最近的十乌先锋,更有不少人双耳淌出蜿蜒细窄的红色小蛇!
双方武胆武者和文心文士反应快,用上各自的手段,减轻这阵音攻的影响。
说是音攻也不准确。
这声音并无多少攻击性,只是纯粹的呐喊泄愤,光是这样就让人想退避三舍。
随着这阵声音出现,铁蹄声更近。
地面狂风飞卷。
无数肉眼可见的煞气自地底上涌,瞬息功夫便化成三千身着全副甲胄的人影。骑着高头大马,装备精良,身形凝实。他们默契一致,冲着十乌先锋方向发起冲锋!
十乌先锋离国境屏障最近。
那支突兀出现的重骑精锐仅加速狂奔几息便与他们撞上,这些人影手中武器各异,有丈余长戟,也有三尺宽刀,更有一人高的精铁重盾。如此沉重之物,在他们手中却灵活得如臂使指,仿佛就是他们身体的一个部位。三千精锐以剑锋之态,直刺十乌先锋。
强行抢了褚杰和赵奉的活儿。
二人看着从他们身边一一掠过的陌生精锐,内心的疑惑不比十乌少——他们是被提前通知国境屏障会重塑,但重塑后的国境屏障状态如何,二人心里都没有底。
要知道国境屏障状态与国运挂钩。
国运这玩意儿,没有捷径可走,完全靠日积月累。挥霍容易,但获得不易。
他们对新生的国境屏障没报多大希望,这玩意儿能顶一时算一时,聊胜于无。
结果——
这,也太顶了!
别看三千英灵不多,但装备精良,面貌精神,士气高亢,最关键的是能打!他们还抓住十乌先锋军阵没来得及复原的绝佳良机,以点破面,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城墙上,褚曜倏忽想通了什么,笑道:“河尹这两年蛰伏,也不算毫无收获。”
沈棠的国玺一直默默积累国运。
虽无法绵延千万里,庇护一国全境,但弄个几十里,阻拦十乌大军、应付当下危机却是够用了。褚曜看向虞主簿,后者脸上仍有残余未收的震惊与由衷敬佩。
沈棠来陇舞之前的底细,他都派人摸清了,自然知道她的家底都是在河尹时期积累的。河尹地方不算小,但人口极少。靠着这么点儿地盘与人口,两年之间从无到有,凝聚如此国运——估计还是分过武运文运的情况下——属实不易。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河尹庶民真心爱戴这位年幼的沈君!若非如此,积累不了这么多国运。
几十里国境屏障近乎实质化。
跟此前的国境屏障形成鲜明对比。
“虞主簿,时机已至,请出兵。”
“好!好!好!”
虞主簿连说了三个好字。
他虽然挂着主簿职位,但也能调动兵马,兵权仅次于主将褚杰。褚杰下去浪了,指挥兵马的权利便落在他手中。当即下令指挥褚杰帐下副将率领一万精锐出城作战。
而在城门打开前,荀贞已然出手。
“千金散尽还复来!”
无数金色薄雾自天际流淌而下,仿佛天幕破了道口子,引天河瀑布流向人间,最后汇聚于永固关下。荀贞面不改色,口中言灵一转,薄雾顷刻化作无数铜钱状金钞。
“此去泉台招旧部——”
金钞应声化为引灵白幡。
原先杀喊震天的战场刮起了诡谲阴风,似有无处不在的憧憧人影,在阴风之中乱舞。随着白幡落地,尖锐的号角之声震彻天际,荀贞面色严肃,悠悠吐出下半句。
“旌旗十万斩阎罗!”
轰——
阴风炸开!
卷起飞沙走石将天地染成浊色。
一阵高亢过一阵的杀喊声自浊雾传出,密密麻麻的虚幻人影身染污血,手持武器,在冲锋战鼓下杀出来。周身萦绕着浑浊的血腥煞气,双目猩红,看得人不寒而栗。
荀贞眸色微沉。
扬手一挥化出星罗棋布。
这些英灵皆是他手中棋子!
一人可成一军!
褚曜与康时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