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凛冽,夜凉如水,缺月如钩,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正是破营时。
阿巴泰久经战阵,对安营扎寨自然是颇有心得,在他的布置下,清军的大营虽然分为前后两营,其实是座连营。
大营周左设有一道丈许高的寨墙,这寨墙是用丈许高的圆木打桩,用三道绳索固定扎牢的,墙后望楼林立,广布箭塔,即使是深夜也有军马驻防。
寨墙外,则设有大量的鹿角,甚至有不少区域还布置了尖桩,洒满了铁蒺藜,除了挖掘壕沟,该有的防御设施一应俱全。
晚风凄凉,大清的饶余贝勒就是夜不能寐,虽然定计以声东击西之策袭击高阳,但是阿巴泰依然有些心绪不宁。
而且这种心悸感觉随着夜越来越深,就是越来越强,这令他根本睡不着觉。
阿巴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自己的大营的防务布置的可是极其严整,营中又安排了一个牛录的满洲兵和一个牛录的汉军巡防,明贼若是出城偷袭,那岂不是找死。
“科尔多,随本将军出去看看!”
既然睡不着,阿巴泰随手抄起榻边的佩刀,就欲起身。
“喳!”
科尔多是阿巴泰的戈什哈统领,也是正蓝旗里的的老人了,对阿巴泰忠心耿耿,主子睡不着,科尔多哪里敢睡,这会听了阿巴泰的军令,就连忙招呼了几个侍卫,准备出帐。
“嘭……嘭!”
就在阿巴泰起身着甲的时候,突然两声巨响传来,清军大营仿佛遇到地震一般猛烈抖动起来。
“怎么回事?”
巨大的爆破声,惊的刚刚起身的饶余贝勒,浑身一震。
“主子……好像是……后营!”
科尔多也是惊的脸色煞白。
“快随本将军去看看!”
阿巴泰稳住身形,提着刀就往大帐外冲了过去。
后营的响动显然惊动了前营的满洲兵,就在阿巴泰等人出帐后,李率泰、刚阿泰、石廷柱、杨古利等满汉将佐也带着人冲出了军帐,往阿巴泰的军帐冲了过来。
众人刚刚聚集,后营又传来几声剧烈的爆炸声,这一次诸人是看的真真切切。
猛烈的爆炸之后,后营已经乱成了一团,囤积粮草的军帐这会已经被爆炸后引起的烈火点燃,并且火势还在不断地蔓延。
马厩也在爆炸中支离破碎,无数受惊的战马发了疯一般乱跑乱撞,不时发出一阵阵悲鸣,将后营的军帐冲的七零八落,有的甚至已经冲到了前营。
“快跑呀!”
那些被掳掠的民夫,也被这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吓到了,疯狂地四散跑了起来,
后营留守的满汉士卒这会也像失了魂一般拼命地向前营跑动,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他们也不知道这该死的爆炸从何而来。
不断地有人被战马撞翻,不断地有人被奔跑的人流推倒。
“杀!”
急了眼的满汉八旗们甚至拔出了刀子,疯狂地劈砍起来,这刻他们只想尽快跑到前营,至于谁挡在他们身前,他们根本不考虑,他们只凭着本能,拼命地挥着刀子。
到处是火、到处是人,到处是奔腾的战马,整个清军后营就如同被捅翻的马蜂窝一般,混乱不堪。
“这是妖法!”
前营的满洲兵被吓懵了,这会甚至有人趴在了地上,向着后营爆炸的方向连连磕头。
爆炸声还在继续,很快前营也响起了猛烈的爆炸声,这强烈的爆炸,甚至将前营和后营之间的木栅栏炸的支离破碎,无数受惊的战马向前营奔腾而来。
“快跑呀!”
混乱的情绪在清军前营,迅速蔓延开来,和后营一样,满洲兵被吓住了,黑夜之中又分不清敌我,他们不得不拿出了刀矛,砍杀敢于冲向自己的“敌人”。
“这?”
杨古利惊呆了,李率泰、石廷柱等汉军将佐吓傻了。
“快去收拢军马,快,这是明贼偷袭咱们的大营。”
打老了仗的阿巴泰,在短暂的震惊后,就是狂吼起来,他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可以肯定这是高阳城哪那该死的黄文昌耍的花招。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高阳城那边这会已经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阿巴泰甚至都能感觉到,那由于战马奔腾,引起的地面震动。
原来,在李兴之决定今夜偷袭阿巴泰大营后,杨彪就是主动请求,要执行这次的爆破任务。
李兴之虽不想让他亲自动手,但是杨彪却是执意要去,说是这事一直就是他亲自负责的,交给别人,他实在放心不下。
李兴之也心知杨彪说的是实话,只得无奈地同意了杨彪的要求。
在李兴之汇集大军鼓舞士气的同时,杨彪就是带着引火的火折子,通过地道来到的清军大营外临时设置的点火点附近。
三里长的路不算长,杨彪出城时就计算了时间。
况且填充火药的棺材早就准备妥当了,连上火绳子点火就是。
在地道内,杨彪小心翼翼地将火折子点着,暗骂了一句,“炸吧,最好把阿巴泰这个狗鞑子带上天。”
就毫不犹豫地点燃了火绳,然后他就是沿着地道没命地往回跑。
地道内里狭小难行,但是杨彪不敢多呆,因为若是他不跑的话,那爆炸的威力,不是他能承受的,他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这一路,他不知道自己跌了多少跤,也不知脑袋撞了多少次,更是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这刻他只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