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薛国观被这骇人的消息震惊了,单手重重地拍在案几之上。
刘宇亮和杨嗣昌皆是诧异地看向了薛国观,问道:“薛阁老,可是又有败报传来?”
“刘超畏敌如虎,老夫不过是气不过而已。”薛国观恨恨地说了一句,不露声色地将案几上的题本笼入袖袋之中。
杨嗣昌虽然和薛国观政见不和,在朝堂上亦是明争暗斗,但是大家都是体面人,又同在文渊阁办差,大面场上还是要顾下去的,又是一番好言相劝。
薛国观则就坡下驴,叹道:“老夫心中气闷,欲去阁外走走,诸位可愿与老夫同往?”
内阁首辅刘宇亮亦是叹道:“薛阁老心中气闷,出去走走也好,只是如今京畿糜烂,陛下一日三诏,老夫却是须臾离开不得呀,薛阁老还请自便。”
“是呀,薛阁老还是自便吧,本阁还署着兵部的差事,现在山西和辽东的军马已经距离京师不远,本阁这里也走不脱。”
杨嗣昌也不愿意出去,京畿糜烂至此,若是皇帝垂询,自己不能应对的话,那可就不值当了。
薛国观微微摇头,对着刘宇亮和杨嗣昌等人略一拱手,施施然地走出了文渊阁。
出了文渊阁,薛国观就是将自己的心腹侍郎蔡奕深、内阁司职郎刘理顺叫了过来,让他二人前往兵部查找高阳递送过来所有奏报,自己则直奔武英殿。
说实话,若是黄文昌自己上奏说击溃东虏五千,斩首五百,薛阁老肯定是嗤之以鼻的,但是这奏疏却是孙承宗所写,那就做不得假了。
孙承宗可是三朝老臣,几次督师辽东,又是天启和崇祯朝的内阁辅臣,对朝廷忠心耿耿,自然不会掩败为胜,虚报战功了。
武英殿。
自崇祯八年,高迎祥在荥阳汇聚各路农民军,以盟主自居,起大军二十万攻破凤阳,挖了老朱家的祖坟后,崇祯帝就是下了罪已诏,避居于这座不起眼的宫殿之内,并宣布减膳撤乐,节衣缩食,不剿了流寇和东虏绝不移跸。
殿内,东暖阁,崇祯帝眉头紧锁地看着刚刚由王承恩送过来的奏报,自宣布京师戒严,号令天下勤王后,保定总兵刘光祚、宣大总兵杨国柱、山西总兵虎大威、大同总兵王朴以及关宁军祖大乐、祖宽等人在监臣高起潜的率领下皆已奉诏入卫,只不过时至今日,也只有虎大威和杨国柱赶至昌平。
良久!
崇祯帝缓缓开口:“王伴伴,你说是这是怎么了?朕宵衣旰食,朝五晚九,须臾不敢懈怠,可是中原流寇不断,东虏时刻犯边,刚刚剿了流贼,东虏即至,退了东虏,流寇便死灰复燃,难道这大明江山真要在朕手中断送了吗?”
看到皇帝意志消沉,王承恩双目含泪,劝道:“皇爷,古人云,多难兴邦,国家虽然板荡,然不缺忠臣孝子,将士们仍在浴血厮杀,只要皇爷振作精神,必定能平贼灭虏,中兴我大明天下的。”
“王伴伴,你不要安慰朕,你看看这奏报,山西的勤王军都抵达昌平了,关宁军这才进了山海关,大同总兵到了保安州,又驻足不前了,诸将如此畏惧东虏,卢象升那里只两三万军马,安能抵御东虏。”
“陛下大喜啊!高阳孙阁老有奏报传来,保定游击黄文昌击溃伪清郡王阿巴泰部,破敌五千,斩获首级五百。”
王承恩正待开口,门外却传来内阁次辅薛国观的声音。
“什么?快宣”
崇祯帝惊的长身而起,便是袍袖带翻了御案前的茶盏也浑然不知。
很快!
薛国观一脸得色地走进了东暖阁,见了皇帝,就是猛地一跪,将手中题本高高举起道:“陛下大喜呀!”
“阁老快快请起,赐坐,快将战报念与朕听。”
崇祯骤闻喜讯,这会已经语无伦次了。
皇帝高兴,王承恩也是心喜,上前扶起薛国观,又吩咐左右的小太监搬来锦凳,请薛国观入座,然后接过薛国观的奏报,朗声念道:“大明崇祯十一年九月二十六日,奴酋阿巴泰以偏师五千犯高阳,……是役,臣阵斩汉军正白旗都统孙有光,斩获首级五百余,……臣兵少,不足追击,故未尽全功……。”
“好,好,好一个保定游击,好一个勇如关张,仅凭五百军马,竟敢伏击五千鞑虏,力斩汉军都统,打的奴酋阿巴泰狼狈而逃。”
崇祯帝大喜过望,连声称赞。
薛国观笑道:“陛下,本来臣看了奏报,是万万不敢相信的,可是这奏报却是孙阁老亲书,臣却是不得不信呀。”
崇祯帝疑惑道:“孙阁老忠心耿耿,他的奏报,朕是相信的,只不过九月二十六日的战报,如何隔了这些天,才传到内阁?”
薛国观起身奏道:“陛下,如今军情如火,各地的战报如同雪片一样送至京师,内阁忙于筹措钱粮,孙阁老又是致仕在家,想来兵部未曾注意吧!老臣已经派人前往兵部,看看是否还有后续战报送来。”
卢象升总督兵马后,原宣大总督陈新甲,已经奉诏入京,被授封为兵部左侍郎,由于卢象升督军在外,其实兵部的事情皆是由杨嗣昌和陈新甲处置,薛国观这话其实是暗指杨嗣昌和陈新甲人浮于事了。
对于薛国观意思,崇祯也是心知肚明,只不过薛国观一向建议自己圣心独断,重视厂卫,和此前的首辅温体仁一样,建议以法度治理国家,并直言假使厂卫有天启朝时的能力,又何至于朝臣贪婪至此。
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