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良直疑惑不已,遂命士卒将箭书呈上,又令师爷郭绍念与诸将。
郭绍不敢怠慢,遂将箭书展开,偷眼看了鲁良直一眼,缓声念道:“高阳李兴之,书致鲁县尊良直足下,李某起兵实是秉承大义,虽入山建寨,然并无伤及平民之举,所杀者尽是祸乱乡里之劣绅土豪,今无故相攻,官军死伤甚重,贵军守备刘忠武亦被某家生擒,足下顿兵大教台,若欲战,某家即以刘守备祭旗以坚义军之心;若欲和,本寨亦可交还刘守备,只需足下提供火炮二十门、药子两千斤、火铳五百支即可。”
“混账!李逆欺吾太甚!”鲁良直震怒之下,竟将前奏案一脚踹翻。
刘光勇怒道:“鲁县尊,李逆如此猖狂,本将欲再督军攻山,不破了李家山,誓不罢休。”
“战?拿什么战?”
鲁良直颓然坐下,冷冷地看了黄文昌一眼。
黄文昌心中一惊,他娘的你打不下李家山,看老子做甚,老子可是奉你的将令行事。
刘光勇也是气闷,就凭剩余的七百多军马,他确实没把握拿下李家山。
郭绍思索了一下就是说道:“县尊,学生以为东虏入寇在即,我军若是在李家山损失太重,一旦东虏兵至,新安不能保也,刘守备忠勇双全,实是我新安的保障,莫如和其议和,待击退了东虏再行征剿不迟。”
鲁良直叹道:“本县在陈制台面前夸下海口,今不能剿灭李逆,又有何面目回返新安?况且咱们真要是用火炮赎回刘守备,那岂不是资敌。”
刘光勇笑道:“县尊容禀,所谓坐地起价,落地还钱,李逆既然索要物资,那必刘守备安全暂时肯定无虞,依本将之见,莫如先行和他谈判,骄其军心,再选取精锐之军士发动突袭,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或可一举剿除李逆。”
鲁良直心中一动,随即黯然道:“刘参将此计甚妙,只不过如此行事,本县恐怕刘守备命在倾刻之间矣!”
刘光勇慨然道:“鲁县尊不必感怀,吾辈军人,自当精忠报国,马革裹尸,刘守备若能为国死节,死得其所矣!”
和其兄刘光祚一样,刘光勇亦是忠勇之辈,崇祯十四年,刘氏兄弟就是与唐王朱聿?死守南阳,力抗李自成,最终城破殉国。
鲁良直沉吟道:“刘参将所言有理,李逆兵不过五百,成军不过月余,便能抗我千余大军,若不早除,恐成心腹之患,刘守备为国尽忠,本县自会向保定府行文,以彰其功。”
说完又顿了顿,转头对着郭绍开口说道:“本县决定按刘参将之计行事,和李逆接洽事宜还需麻烦郭先生了。”
郭绍连忙拱手问道:“县尊,学生此去李家山,虽说是疑兵之计,但为了取信李逆,那谈还是要谈的,学生以为咱们的底线可设在,数门虎蹲炮、火铳五十支,药子三百斤可否?”
作为鲁良直的师爷,在刘光勇献计之后,他就知道鲁良直肯定会从刘光勇之计行事,所以当时就在心中盘算好了说辞。
营内的诸官均是点头称是,虽说是假谈判,那也得以假乱真,如此方可取信李兴之。
鲁良直亦是颔首称是,遂令郭绍上山和李兴之谈判,又宣布犒赏三军,每个士卒发银一两,以鼓舞官军士气。
左右这银子原本是准备拨给徐志坚的,既然他不来,那不如赏赐给已方的将士们了。
散帐之后,黄文昌就是一脸担忧地回返了自己的军帐,鲁良直多谋,刘光勇骁勇,这要是擒住了李兴之,一旦泄露消息,自己的小命恐怕就危险了,但是大营防守严密,从鲁良直对自己的态度来看,估摸已经怀疑自己和李兴之有所勾连了。
师爷李有才却是不以为意,笑着说道:“东家莫急,刘光勇此计未必能瞒过李兴之,今日刘忠武偷袭李家山,李兴之岂能不做防备,就算李兴之中计,李家山这么大,就凭这剩余的七八百保定兵,又如何擒的住李兴之,我等还是以不变应万变,见机行事,方才稳妥。”
黄文昌无可奈何,只得依李有才之言,放宽心神,又令张达将自己的家丁整顿好,万一出了岔子,自己也不虞手忙脚乱。
郭绍奉了鲁良直军令,带着两个护卫,当日就上了李家山,行不数里就被陈武的哨探发现,即被押进了山寨。
李兴之亦没有想到,鲁良直居然今天就遣人上山,心中甚是疑惑,张邵谦遂将鲁良直和刘忠武父亲刘邦重交好之事备述之。
李兴之思索了一下,就是令陈武将郭绍带进了聚义堂。
进了聚义堂,郭绍就是拱手道:“学生郭绍见过李寨主,今日我方收到贵军箭书,言及可以换回刘忠武之事,我家鲁知县即遣学生入山和寨主协商交换事宜,只不过寨主所言二十门虎蹲炮以及其余的器械,我军实是没有,李寨主可否说个准话,到底多少物资可以换回刘守备。”
李兴之蹙眉道:“尔等无故攻山,损兵折将不说,现在又不能答应本寨主的要求,还来协商做甚,尔且回去告诉鲁良直,本寨主明日便斩了刘忠武,以报攻山之仇。”
郭绍不以为意,继续躬身说道:“实是新安没有这么多火炮,我县中只要七门火炮,此次攻山也未曾带来,这点张百户是一清二楚。”说罢转头看向了坐在聚义堂一侧的张邵谦。
钱安宁接口道:“鲁良直既然遣郭兄和咱们商讨交换事宜,现在又给不了咱们这么多物资,岂不可笑,大当家的依属下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