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花厅,诸人甫一入座,王承恩就急不可耐地问道:“蓬莱侯入援锦州之事,可有定计?”
“王公公且先用茶,建奴虽是内线作战,但并不是无迹可寻,山东和辽东隔海相望,我山东兵若是走陆路入援,实在是舍近求远亦,在本侯看来,此战我大明猥集九边精锐,东虏必不敢轻视我军,必然全师西顾,其粮草转运皆在西平堡,若本帅以奇兵杀出,东虏粮道断绝,锦州必稳如泰山。”
李兴之指着悬挂在花厅内的巨型辽东地图侃侃而谈,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关宁军首鼠两端,九边各镇,皆是避战自保之辈,而朝中和晋商勾连的大臣遍布,李兴之自然不敢将自己偷袭沈阳的意图向王承恩陈述。
“蓬莱侯,西平堡在辽河以西,乃是平原地带,建奴攻破后,城郭、敌楼皆为八旗兵摧毁,山东镇兵马是否能够挡住东虏的援军,若是为敌所困,那可是如何是好?”
朱由检即位后,兵灾不断,几乎是连年用兵,王承恩这个崇祯的贴身太监在耳濡目染之下,对兵事还是有所了解的。
“王公公勿忧,东虏虽然兵强马壮,但是本镇亦有精兵两万,攻虽不足,守住西平堡,却无大碍,不过朝中耳目众多,为防走漏消息,王公公可否只向陛下禀明?”
哪怕是虚妄之言,李兴之都对大明的朝臣不放心,奴酋洪太又是一个枭雄般的人物,若是从自己的谎言中察觉到靖北军动向的蛛丝马迹,那自己的筹划恐怕就要失算了。
毕竟朝中和晋商勾连的大臣比比皆是,而晋商又跟满清政权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在后世看到的满清文件中,晋商为后金提供的京畿情报,细致到每个关口的守将的姓名、士兵的数量和装备的细条,甚至还有相当数量的军情塘报。
崇祯初年,小冰河时期带来灾荒已经让东北的民生彻底崩溃了,后金统治区虽然只有七十万人口,但百姓易子而食,米价曾高达八十两一石,布也要二十两一匹。
依附后金政权的晋商为奴酋洪太提供了全部的火药、八成的粮食和超过六成的金属。
通过晋商集团,满清才可能把劫掠来的财物、古董和金银购变成粮食,来养活被掳掠来的几百人人口,所以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行师辽东的计划若是透露给朝廷,会不会通过晋商传递到奴酋洪太的耳中。
“蓬莱侯放心,此事出自你口,绝于咱家和陛下之耳,必然能保证山东镇攻击的突然性!”
李兴之能保证截断东虏粮道,王承恩自然是大喜,他也算粗通兵事,自然知道断了粮食的后果。
若真如李兴之所言,那此战大明必然能毕其功于一役,一举解决困扰了明朝数代君王的建奴,而自已效之以死的崇祯皇帝也会成为那个带领大明走向中兴盛世的伟大帝皇。
众人商议之间,酒菜已经准备妥当了,为了招待王承恩,李兴之是下令莱州的主要官员全部要到军帅府作陪。
只有监军张成因在登州水师镇熟悉海船,而莱州府和登州城相距亦有近两百里,故未能及时返回。
张成是王承恩亲自选拔的靖北军监军太监,王承恩又是大明的内相,宦官中的第一人,于情于理,堵应该返回莱州,迎接王承恩这个老祖宗。
李兴之也是对张成有些无语,这厮来到莱登后,对靖北军的军政事宜一概不问,整日价地泡在军营里,这次风闻靖北军要北上航辽,说什么也要去水师镇熟悉海上的生活,要亲自跟着李大帅攻打沈阳。
王承恩却不以为意,在他看来自己提拔的人,这是勇于任事,讨伐张献忠时更能上阵杀贼,斩获贼首一人,从贼若干,这是涨了自己的脸面,就是皇帝也对这厮赞不绝口,说什么要是张成能够学得蓬莱侯几成兵法,说不得将来可以挂印出征。
军帅府安排的酒席,自然是十分丰盛,王承恩因为李兴之奉诏一事,也是颇感欣慰,接了朝廷的封赏圣旨,那薛国观的事,想来李兴之这边就能安抚过去了。
虽说他对皇帝罢免薛国观之事有些看法,不过既然皇帝有了圣旨,王承恩也没有办法干预。
李兴之这边却是心怀鬼胎,所以对王承恩是曲意奉承。
酒席结束后,李兴之更是从袖袋里掏出了五千两的银票,算是王公公此次宣旨的程仪。
王承恩没有多呆,一时开封那边还要他去宣旨,二是急于返回京师向崇祯复命,所以在莱州仅仅呆了两日,就匆匆起行。
李兴之也没有在莱州久留,王承恩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去了登州。
这次征辽,李兴之已经明言由李睿的第三镇和李定国的老本营出征,所以将士们海上的训练情况,李兴之还是要考察的。
第三镇还好,到底跟随苏国栋走过几次海路,李定国的老本营,不是陕西兵就是湖广兵,能否适应海上行军就是此次作战的重中之重,若是大军因为晕船丧失了进兵的良机,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熟料李兴之刚到招远,胶澳市舶司提举钱安宁却是带了一个倭国人截住了李兴之。
“小的田中三郎拜见明国大将军。”
“你是倭国人?”
李兴之一脸疑惑地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大明官话说的比有些地方汉人百姓还要流利的田中三郎
“启禀明国大将军,小的的佐渡藩的侍大将,奉我家藩主之令,特来和大将军沟通银锭换铜钱事宜的。”
佐渡藩其实是,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