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开门投降?”
孔胤植不可置信地看向孔闻俊,这光明正大地投降大清军,那孔家还有什么面目掌管文教。
“圣公,叔公说的是,当年大金和蒙元入我中原,我孔家投之,天下人敢说咱们的不是吗?朝堂上和东虏勾连的衮衮诸公,多如牛毛,范永斗、王登库他们,若是没有那些个朝中大员撑腰,生意怎会做的这般大?他们投得,咱们为何投不得?再者咱们虚与委蛇也是为了曲阜的数万生灵。”
四氏学教授孔闻然的话掷地有声,有如洪钟大吕般回荡在孔府的前上堂内,回荡在一众孔府属官的耳中。
“圣公,为了了数万黎庶,为了文教香火传承,咱们开门吧!”
“圣公,孔教授之言甚是中肯,我等儒家子弟为救这万千百姓,又何必在意这区区声名。”
“下官素知圣公忠义无双,对大明朝廷忠心耿耿,然孟子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还请圣公以苍生为念,救救曲阜的百姓吧!”
前上堂的孔府众属官一个个出列跪求起来,那捶胸顿足的模样,是如此的悲天悯人。
“罢了,罢了,吾祖先就是为了中原百姓尊奉大金和蒙元,其国主得文教教化,亦能悔过自新,再无害民之举,本公当效仿先祖,舍此残身,保全我曲阜百姓,本公拳拳之心,虽万千人唾骂,亦良心无愧,尔等且随本公出迎大清的成亲王殿下!”
孔胤植喟然长叹,长身而起,整了整身上的衣冠,一脸正色地往前上堂大门处走去。
“孔方,你快去孔庙替本公给大清太祖和那个皇太极刻两个牌位,把咱们崇祯爷的牌位藏起来。”
事在紧急,孔胤植吩咐完孔方,就带着一众属官往曲阜东城跑去。
曲阜城东城,李兴之看着那严整的城墙,就有些后悔,他没想到曲阜城城墙较之济南城墙还要严整,自己轻兵而来,又没有攻城器械,若是孔家据城死守,这一时半会可真打不下来,要是迁延两日,军中可就要断粮了。
杨彪犹豫地问道:“大帅,您看是不是让兄弟们打造云梯,准备攻城!”
李兴之蹙眉道:“都跟你们说了,现在咱是大清的镶红旗旗主,和硕成亲王殿下,你跟安巴他们学着点,要叫咱主子爷,自己要称呼自己是奴才,你先派人去看看附近有没有镇子,要是衍圣公不开门,咱今晚还得宿营。”
“喏!大帅!”
杨彪虽然是个混混出身,可是实在学不来大清国主子和奴才那一套,又怕挨李兴之的骂,说完纵马就疾奔而去。
“安巴,带上你的人,准备攻城,这次蒙绿旗、汉绿旗皆由你统辖,替本王拿下曲阜。”
李兴之鞭梢一指,那派头,要是再加个金钱鼠尾,活脱脱一个满洲亲藩。
“喳!”
安巴应声领命,刚欲拔刀下令。
“嘎吱、嘎吱……!”
曲阜东城吊桥缓缓放下,紧接着秉礼门大门洞开。
第六十四任衍圣公孔胤植带着曲阜一众文武官员小跑着出了城门。
“圣人之后孔胤植率曲阜军民叩见大清成亲王殿下。”
不待李兴之说话,孔胤植就跪倒于地山呼起来。
“呃!”
李兴之有些懵,说好的圣人子弟呢?说好的华夷之防呢?说好的礼义廉耻呢?
“起来吧,带本王入城!”
有济南的经验,李兴之很快就镇定下来。
听到李兴之并无怒意,孔胤植心中一松,颤颤巍巍起了身,小心翼翼地走到李兴之的马前,谄媚地说道:“王爷劳苦功高,且容下官替王爷牵马。”
“嗯!”
李兴之不置可否,鞭梢微微上扬。
孔胤植一把拉住马缰,转头就往城门内走去。
“进城!”
安巴拔刀大喝。
“喳!”
一众绿旗兵的大小将佐纷纷领命。
东门距离孔府并不远,绿旗兵进城后,正绿旗汉军和镶绿旗汉军旋即分成数股径奔各处城门。
当然城内的百姓看到满洲大兵进了城,这会也慌忙跑进了家中,一个个躲在家中瑟瑟发抖。
“娘咧,这可是传说中屠了京畿和山东数百万百姓的满洲兵,现他们在进了城,咱们还有活路。”
当然也有胆大的,这会一个个偷偷地躲在门缝里、窗缝里偷偷观望。
然而这伙大清军和传说中的完全不一样,他们除了控制了城门,根本无视那些还没来得及跑回家的百姓,更没有强行闯入百姓家中,随意抢掠。
大清军的表现,让曲阜的百姓,心中稍微安定了些,但是依然不敢走出大门,生怕惹怒了大清军。
须臾!
李兴之就是被孔府的一众属官引到了孔府大门。
李兴之定睛看去,那府门端的大气磅礴,大门正中高悬一块蓝底金边的牌匾,上书“圣府”两个大字,两边立柱则刻有两道楹联。
与国咸休,安富尊荣公府第,
同天并老,文章道德圣人家。
“这是何人所书?”
李兴之鞭梢一指,开口问道。
前面拖着马缰的孔胤植,小心地说道:“回成亲王,这圣府二字,乃是当年嘉靖朝首辅严嵩所题,两边对联则是正德朝李东阳大学士手书。”
“好、好!不愧为圣人府邸,本王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李兴之连赞两声,陡然变色,喝问道:“圣公既享明朝俸禄,如何开门迎接我大清军?”
孔胤植心中疑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