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岳托愣住了,一众满汉蒙将佐也愣住了,他们猜到了明军会提前布防,可是万万没想到这防线会如此严整,较之大佛山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唉!”
又累又饿的八旗兵这会也丧失了斗志,一个个瘫倒在地,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的火光,因为他们不知道还有多少座城寨等着他们。
“王爷,咱们怎么办?”
鳌贝失声问了一句。
岳乐面色苍白,他也算打老了仗的人了,在这夜色之中,就算满洲大兵再悍勇,也难以清除这遍地都是的竹桩,填平那一道道壕沟,更遑论打下明贼的城寨了。
“王爷,让奴才带人上去,今夜咱们要走不脱,那恐怕真就走不出这大泽山了。”
塔那喀一脸沉重,现在身后的官道被无数的滚木和擂石阻断,身前的官道又被明贼的防线挡住,这个时候前进还有一丝逃离的机会,若是退回去,窝在那官道之上,不说明贼会不会偷袭,这一夜冻下来,还不是任人宰割。
“攻?怎么攻?咱们什么都没有,怎么突破明贼的城寨?”
鳌贝瓮声瓮气地回了一句。
塔那喀怒道:“那依鳌贝佐领的意思,咱们就只能等死了?”
佟图赖进言道:“扬武大将军,依奴才之见,莫如退出大泽山,先寻个村子暂时住下了,待休整一日,再做计较。”
“佟都统莫不是疯了,我军没有粮秣,再休整一日,这七千余军马人吃马嚼的,哪里能寻来这么多粮食?”
“都不要吵了,退兵吧,就依佟图赖的建议,撤离大泽山。”
岳托脸色阴沉的可怕,自从进入胶东以来,自己的所做的一切都在这个莱登总兵的预料之中,甚至从济南开始就一步步设计大清军,直到将自己困死在胶莱河以东这数十里方圆的包围圈中。
“喳!奴才等谨遵令谕!”
一众将佐纷纷领命,向岳托行了个礼,就欲整顿军马撤离。
岳托却再度开口说道:“塔那喀,你派人通知霸兰奇,让其立即向睿亲王报急。”
“喳!奴才领命!”
塔那喀叹了一口气,匆匆而去,心中却在腹诽,霸兰奇又不是蠢人,胶莱河遭到袭击,肯定会通知多尔衮的,只不过大清军在济南一无所获,这会多尔衮还在不在济南都难说,就算多尔衮在济南,那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扬武大将军有令,立即撤军!”
“扬武大将军有令,立即撤军!”
清军大队中传来一阵阵呼喊声,斜倚在山脚休息的八旗军只得强撑着爬了起来,沿着来时的方向向后退去。
“唐副将,要不要偷袭他们!”
山麓上,大队的清军是在唐绍的眼皮子底下穿过的,远程兵乙队队官周挺一脸眼热地看着官道上延绵不绝的大清军。
“恩,周兄弟说的在理,鞑子已经丧了胆气,现在正是打死老虎的时候,让火铳手射击官道,弓箭手准备石块,老子军令一下,咱们就突然袭击。”
“好嘞!”
周挺笑嘻嘻的应了一句,容不得他不得意,山东镇总旗出身的他,什么时候想过像遛狗一样,耍的那凶名在外的八旗兵团团转。
“攻击!打死这帮狗娘养的!”
眼看着清军的大队走了三成,唐绍断然下达了军令。
“呯、呯、呯、……”
在夜色中,周挺第一个点燃了火铳上的火绳子。
这个时候可不是讲究三段式的时候,而是制造声势的时候,在周挺铳响之后,一百余火铳手同时点燃了手中的火铳。
其余的弓箭手也适时地将找到的石块、断木,一股脑地朝官道上扔去。
说实话,这黑夜之中,这火铳也打不中几个人,效果根本不能和弓箭手投掷的滚木擂石相比,但是造成的影响却比滚木擂石要大的多。
“不好,明贼有伏兵!”
“快跑!明贼有埋伏!”
铳声响起之后,清军队列中就引起了一阵阵惊呼声。
折腾了一天的八旗军,在ròu_tǐ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下终于崩溃了,他们疯狂地向前冲去。
狭小的官道,顿时混乱不堪,到处是举着火把奔逃的乱军,人挤着人,人推着人。
“杀!”
急于逃命的八旗军甚至在乱军中拔出了刀子,疯狂地向前砍杀起来。
有一个人亮出刀子,就会有第二个,有第三个,……!直到成百上千的八旗军都亮出了刀子。
这刻,所有人都只想逃出去,逃离这令人恐惧的山道,谁敢挡在他们的前面,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将他砍杀。
山坡上的唐绍和周挺看的痴了,他没有想到清军居然在自己的一lún_gōng击下居然发生了大规模的营啸。
鳌贝死了,他是乱起之后,想要整合乱兵,被杀红了眼的满洲兵乱刀砍死的,身为镶红旗的佐领,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被自己的牛录杀死。
蒙古额真索诺木死了,他是替岳托阻挡乱军,被拥挤的人流踩踏而死。
官道上的变故令岳托胆寒,这刻他根本不敢回头,更不敢用扬武大将军的名头收拢军马,他只知道没命地跑,跑的越远越好。
官道上的喊杀声,显然惊动了在玉皇山休整的王忠和鲁良直,当他们看到清军自相残杀的时候就是大喜,连忙点了三个步队的靖北军沿着山麓向混乱不堪的官道杀了过来。
当然这个时候他们是万万不敢加入战场的,现在下去,无异于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