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礼菡确实是个性格轻忽的家伙。
听见他的建议,张滦都有些无语——他似乎从一开始就没问过这事情的起因和是非?
幸而水溶没有这么马虎,他皱了皱眉,问道,“清源你们怎么在这儿,又怎么和这些人冲突起来的?”
张滦摇了摇头,“我们不过是仗义直言了几句而已。若说事情的起源……”张滦将目光转向柳湘莲,“或者可以请那位来问问。他的功夫倒是高强,可惜遗珠于外。”
旁人听了这话倒没什么。
就是后来的向礼菡,其实都看到了柳湘莲的表现——那几个公子哥儿的人手,可比他们多多了。且人人都带了武器,十分凶悍。而在张滦这边,柳湘莲的表现仅在崖松之下。
何况他的武器比崖松差得多——如今都崩了好几个口子。
但这一幕放到宝玉的眼里,却是不同。
他已经大致确认了薛蟠只是挨揍晕倒,没有大碍——那些公子哥儿也没多大力气——早把注意力又放回了张滦的身上。
此时听张滦说话,看他神情,他实在是没法认为,这张滦和柳湘莲是初次相见!
然而,以柳湘莲的身份,又怎么可能认识张家的嫡子?
这么说……
——若是那样,他明知道我在这里,又怎么毫不掩饰?难道他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
可不管宝玉想得再多,张滦却始终按照自己的步调行事——他考虑过很多和宝玉相见以后的情形,想过很多种应对方式。但最终发现,只有一种应对方式符合他的心意。
如果相见,那就坦然以对。
为了贾家的危局,为了前生经历的一切,他已经改变了很多很多。但总有些地方。他不愿意改变。
何况他那么说,也是可以料到水溶的反应。
果然,水溶看看穿着戏子衣服的柳湘莲。再想想对方的表现,轻轻点了点头。露出可惜、赞赏的眼神。
然后他对一边的侍从说道,“请那位先生过来说话。”
他却没有多问倒地的薛蟠,和这个场合年龄上格格不入的宝玉。北静郡王府和贾家说是“世交”,但水溶显然对“衔玉而生的宝玉”再没了任何好奇。
张滦对此并不奇怪。
——前生他主动见我,想来也只是因为那时的我没有作为的可能吧……正因为他父亲功高,为国捐躯,他现在才要韬光养晦。【92ks. 】远离朝局啊。
一时柳湘莲过来了,对着水溶和张滦原因不同的、明显欣赏的神情,他的反应却很冷淡。
这件事,其实在他一时冲动救了人之后。就已经认真考虑过了。
对京城长大的落魄世家子弟来说,官场上的某些事,不需要多么聪明的头脑就能理解透彻。
水溶和和气气的问他到底是什么冲突,柳湘莲道,“郡王既然也到这横波楼来。就该知道,有些人不是付钱买姑娘这么简单。哪怕是这个横波楼,每年也有那么一两个姑娘‘暴病而亡’”。
水溶听了一愣。
上天可鉴,他还真是第一次来青楼!
向礼菡却听明白了。他是个只喜欢漂亮姑娘的,故此对柳湘莲这样的貌美小生不大在意。听得这话。却皱起眉头来。
柳湘莲平静继续道,“如果是小倌,这种事还更常见。所以,事情的起因就是这么回事……”
他将之前的话又说了一遍,“卖身契是没有的,甚至连借款文书也没有。按照原本的约定,也不过是陪那畜生一次。他还说那畜生大度,却不料是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活着回去!”
听到这儿,就算是水溶也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明明白白的露出厌恶之色,皱眉叹息了一声。
然而,还不等他或者终于起了点兴趣的向礼菡发表什么意见,柳湘莲却转而对张滦说道,“多谢公子仗义相助。日后在下必然有所回报。但要是有这个可能,希望能放我那朋友一马。至于这些人……这一次已经足够了。之前他已经说过,不指望进一步的报复。随你们如何处理。”
对此,张滦很能理解。
说实话,这些公子哥儿的嚣张固然很不可思议,但就算是再不可思议,或者都说明他们背后的靠山不容小觑。
即使不容小觑的不是靠山……对于那些小戏子来说,卷进大人物的争斗都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张滦对此依然不奇怪。
柳湘莲也就是冲动了点,人还是很聪明的。
他点了点头,对柳湘莲道,“确实,你领着你的人先走好了。”
水溶和向礼菡又是愣了愣——张滦也未免太干脆了点吧?就是季子扬都有些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
但他没有反对什么。
他只是朝水溶摇头道,“很多时候,事实都不重要,不是吗?”
水溶于是也没吭声。
相比之下,柳湘莲虽也惊诧,但他的惊诧反而是最浅的。他本就是洒脱之人,张滦如此,颇对了他的脾胃。
正如他自己所说,日后想法报答就是了!
当下朝着张滦一拱手,干脆的告辞了。
向礼菡看着,撇嘴道,“真是无趣得很!既然这样,那也没什么好管的了。水溶,我先回去喝酒了啊!你是要折腾这些人,还是和我一起去?”
水溶还没回答,季子扬已经忙道,“自然要请郡王做主!何况这些人冲撞郡王,若是不管,也不像样。”
他可还没忘记,他们一开始来的目的。
水溶早已经瞅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