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藏青色棉布长袍的青年站在跟前,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圆框眼睛,手里端着两本书,双腿拉开了架势,不知是想逃跑,还是上来拼命。
吴孝良觉得这人面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岂知这长袍青年,见到是吴孝良反而镇定下来,脱口道:“是你?你怎么到了宽城子?”
他见吴孝良目光茫然,又解释道:“我是周兴文啊,在延吉时你救过我的。”
听青年如此介绍,吴孝良才想起来在延吉时抓高士傧替身那一段插曲,自己不但和周兴文有这么一段渊源,并且他还是三弟孝国的国文老师,当真是巧极了。
“原来是周先生。”吴孝良赶忙站了起来,抖抖身上尘土,作了一揖。
令吴孝良奇怪的是,这周兴文与昔日刻薄无礼竟然大不相同,好似换了一个人,小心问道:“外面的一队队过的兵可是在抓你们?”吴孝良刚想否认,张学良嘴却快的很。
“是啊,这些***小日本。”
气的吴孝良在心里头直骂娘,你小子知道他是敌是友,就将将这一干人的底牌全亮出来了,看周兴文以往的做派应是个胆小怕事,思想偏激的人,虽然是教书先生,但也难保不为了自保而出卖这一行人。吴孝良本不是个多疑的人,只是如今身上担负了几个人的性命安全,考虑问题与行事,不得不谨慎小心。
张学良生性直爽加之涉世未深,知道是三妹夫的救命恩人,才将自身将处境和盘托出。
吴孝良见事已至此,只好点点头。
“鬼子追的紧,只好逃到这里避难,却没料到遇见了周兄。”
周兴文听说外面过的一队队鬼子是抓他们的,刚放松下的情绪又紧张起来,跑到铁栅栏门口处向外张望,见没人注意这里,这才稍稍放心。
“跟我来,在这里待久了会让鬼子发现。”
张学良却高兴的拉着怀瞳跟着过去,见吴孝良迟迟不动身,问道:“还愣着干啥,等着被抓呢吗?”
周兴文却接道:“政府**无能,日本人俄国人在我们中国土地上恣意妄为,你们这些军阀却只顾自己人打自己人,如今落到这般田地,真是活该。”
张学良一直对这位教书先生印象颇佳,被他突然脱口而出的刻薄言语惊的一呆,吴孝良却淡淡的笑了,这才是他所了解的周兴文。
周兴文虽然口中说活该,却并没有将他们领去牛棚一类的地方,而是直接进了教学楼。这是一桩三层的楼房,崭新的门窗桌椅,都说明这幢楼刚刚完工不久。他一边走还一边介绍着情况。
“这是宽城子国立中学新盖的教学楼,今年秋天学生们开学就要正式投入使用。”一行人在周兴文的带领下,进了门不上楼,向右拐,直接走到走廊的尽头。在一扇明显不同于其他教室的门前停下,周兴文从腰间拿出钥匙,打开门,是一间五平米左右的杂物间,没有大窗户,只在房间靠近房顶处开了扇气窗。
“教室视野太过通透,外面人很容易就能发现你们,所以暂时先躲在这里吧,等天黑了再想办法转移。”吴孝良目测了一下气窗的大小,钻过一个人应该绰绰有余。
“好,如此有劳周先生了。”
周兴文安顿下他们后也不啰嗦,转身就走。
吴孝良将身上背着的陈秀岩放下,连掐带喊终于把他弄醒,陈秀岩还处于恍惚状态,他只觉得前一刻还置身于巷战之中,如何现在如此安静的处于房间之中?
“这,这是在做梦吗?”
张学良调侃道:“修文兄,我们到你梦中一游。这是宽城子国立中学,你得救了。”
凉宫和美则被孤零零的扔在角落里,没人去理会,事实上所有人都沉浸在脱险后的兴奋中,还没来得及理会她。
一刻钟后,周兴文又推门进来,手里捧了一堆食物,都是香肠面包一类的东西。
“吃罢,这可是在秋林百货买的,平时我都舍不得吃呢!”他说着,咂了咂舌头,似乎真的很想吃一般。
张学良饿坏了,道声谢,抓起面包就吃,然后又抽出一根香肠就着大嚼起来。张怀瞳则轻轻拿出一块面包,递到吴孝良面前。
“你吃,大叔!”
突然,外面隐隐响起了敲击大门的声音,屋中空气顿时为之凝固,所有人都停下了进行的动作。
周兴文站起身来道:“我去看看,你们别出声。”
过了一会,杂物间的门再一次被打开,一个身穿藏青色学生装的少年迫不及待的走了进来,扫视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吴孝良身上,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二哥!”
这一世的吴孝良虽然从未与此人谋面,但在见到这少年的那一刻起,内心某处动了一下,忍不住鼻子一酸。
“孝国……”
原来,进屋的学生是吴孝良一直在宽城子求学的三弟。
两个人抱在一起,久久才松开。吴孝良关切的问道:“爹娘身体可还好?你们吃的住的如何?寄的钱都可曾收到?够花吗?”
吴孝国擦干眼泪一一点头。
“都好,都好。二哥你寄的钱花都花不完。”然后话锋一转。
“你们如何躲在这里?听周先生说,外面过的兵是在抓你们?”
吴孝良叹口气道:“这次是被突然袭击了,都不知道敌人是谁,又是何目的?”
“这个好办,同学父亲在警察厅里做事,我去找他打探一番。”
一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