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案淮南之乱始末(五)】
秘史载,韩信于摄政十四年秋天正式于东阳僭越,称“淮”王。
这个消息传到江东时,共尉不惊反笑,因为他在韩信身旁已有一枚棋子。
此人官居典军都尉,原本是东阳县尉,其人贪生怕死,早在韩信叛乱之初便派家仆南下与共尉接触。
共尉顺势将此人策反,怂恿赵衍劝韩信称王一事也是借了此人的推波助澜。
果然,韩信称王后,其部下虽然各得封赏,内部却出现了间隙,韩信手下又缺乏内政人才,淮军为筹措军粮稳定局势,采取了一些强制手段,引发人心浮动。
随后,共尉秘密集结一批江东虎贲,又重金雇来的越人部落武士充作先锋,共尉亲自率军渡过长江,奇袭下相!
这次谋划数月的反击一举将淮军与陈胜切成两半,断了陈胜的后路,为赵佗部入淮打出了极大的战略优势。
下相不容有失,九江等地的兵卒又做出大举北上的架势,成功让东海水师误判。
投靠韩信的东海水师主将在夜袭会稽水寨得手后,麾下亦损失不小,无力阻拦江东军卒渡江!
为尽快歼灭共尉这支插进来的秦军,避免遭到合围,韩信遂率部在江北与共尉决战!
淮南决战开始前,韩信占尽优势,上万名连胜三月的淮军打着漫天旌旗,声势蔽日。
两军列于野地,仅五千不到的秦军被淮军呈月牙型包围,共尉的亲兵都上了前线。
两军阵前劲弩轮发,樯橹钢甲不能抵挡,死者甚众!
左右部将劝说韩信暂避流矢,毕竟位于战场中心的王车实在太过耀眼。
“我已驾驭山河,何惧肉身生死?”
韩信稳坐王车高台之上,意气风发的看着淮军不断冲击渐渐缩小的秦军阵型。
“命前军...”
嘭!
韩信话未说完,只听得后阵传来一声爆炸巨响!
“鬼火天雷!”
韩信不可置信的猛然回头,只见淮军兵卒们士气大挫,争相溃逃,而后方两翼各出现了一支黑压压的骑兵!
这不是黑夫破武关时的传闻么!莫非他真有天神相助!
“典军都尉在何处!”
韩信撕声吼道,而典军都尉却顺势反正,命令部下解散阵型避让秦军铁骑!
秦军铁骑趁着火药爆炸的威风杀入中军,淮军的阵型很快崩溃了!
“主公!”
赵衍冲上王车,劝说韩信趁秦军尚未合围突袭出去。
韩信还欲强撑,然而一部分淮军却已经开始自行脱离指挥,游走于战场边缘,显然是被提前策反过的一些将校想要叛逃了!
赵衍接过韩信的白银王盔与披风装成他的样子,命二三名强壮的士兵架着韩信上马,再由百余骑人马皆披重甲的骑士护卫韩信向北突围。
至于赵衍自己则留在王车之上,继续指挥中军收缩阵型防御骑兵和溃兵的冲击。
“严整军阵,誓不后退!”赵衍高举着韩信赐给他的大将军之剑,狂热的吼道。
话音刚落,一发穿过战场激烈处的弩矢用最后的劲头从侧面扎入赵衍的眼珠,将他的脑袋与刚戴上的王盔死死钉在一起。
......
史载,摄政十五年的新年来临之际,共尉于淮南大败韩信,阵斩伪淮大将军赵衍,擒伪淮校尉、都尉七人!
除伪淮典军都尉间敌有功,临阵反正,豁免其罪复为东海县尉外,其余降将皆押解回咸阳问罪候斩。
韩信被百余名甲骑亲军救走,中途走漏消息,被共尉派出追击的骑兵咬住,双方走走停停战斗一夜,待到天明时,韩信的亲军已被击溃,他本人则暂时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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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信从僵硬的木板上醒来,第一反应抓住了身旁的佩剑剑鞘。
他看见了床旁边已经死去多时的亲卫,地上满是血迹,想来是流血过多而亡。
韩信推开被挡住的门,门外还有两名不知是被冻死还是伤重不治的亲卫,一人手中握着缰绳,马却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环顾四周,像是在一座废弃亭舍里。
“这是何处?”
韩信踉跄走到亭舍外,正是风萧冬返的时节,亭舍外的草木枯萎只剩干枝,韩信打量四周,见不到一个人影。
亭舍旁是一条小江,不久前才化冻,薄冰碎片浮在水面上,韩信看见一尾船远远地游弋过来。
“岸上可是益善侯?”船首独自撑船的老叟喊道。
韩信微微不满,这个称呼他许久没有听到了。
船靠了过来,韩信却没有急着上船。
虽然郯县以及淮南北部的数县附近尚有将近两万名淮军士兵,但韩信自知他已到了穷途末路,剩下的不过是时间问题。
赵佗领大军入淮,吴臣虽死,但他的越兵却打着复仇的旗号冲在最前面,留给韩信的时间不多了。
“益善侯,冬天已经过去了,你可是冷了?船上有被衾。”
老亭父撑着船桨,似乎是有点等的不耐烦。
韩信低头准备上船,江水映出他此刻的样子。
韩信的白银王盔在撤退时交给赵衍,一夜奔波,此时连束发的缨也没了,及肩长发用草结子胡乱扎起来。
“你走罢。”
韩信抽出佩剑,发觉剑尖处竟已经折断,留下参差不齐的缺口。
韩信不禁哂笑,原来我连佩剑都断了。
韩信没能看到这一年春天的样子。
摄政十五年,立春前三天。
韩信自缢于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