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夫人身上的伤?”半晌,赖长贵回过神来,问道。
“青帮的手笔,为了逼问我的下落。”
两人正聊着,唱曲的姑娘抱着琵琶走了进来。
“沙老爷。”姑娘行礼道:“不知道今儿个想听什么?”
“前些日子让你练的《枉凝眉》,学的怎么样了?”
“已经练会了,正等您来呢。之前练习时,被许先生听到,很喜欢,照着调子给谱了曲,您听听合适不?”
“许先生,回春堂的许大夫?”陈胜讶然。
姑娘点头,开始拨弄琵琶。
这许大夫夫妻还挺前卫的,两口子各玩各的,老婆会戏子,丈夫逛青楼。
“许大夫看着端方古板,没想到还是同道中人。”听着曲儿,陈胜乐呵呵对赖长贵道。
赖长贵摇头:“许大夫来万花楼,出了名的不点姑娘,不留宿,据说是为了悼念亡人。”
“悼念亡人?”陈胜来了兴致,这里面有故事啊。
赖长贵看了眼唱曲的姑娘,小声道:“这回春堂原本是谢家的祖产,许大夫学徒出身,人勤奋肯吃苦,天分还高,得了谢家青眼,倾力栽培,传授医术,还打算许配谢家姑娘给他。”
“只是十年前鹅城大乱,谢家阖府遭难,百余口都成了亡魂。本来要许配给许大夫的谢家姑娘,也落到万花楼,不堪受辱,上吊自尽了。受了谢家大恩的许大夫却带头投靠了沈家,入赘做了沈家的上门女婿,沈家能安安稳稳的接手回春堂,许大夫是出了大力的。”
“许大夫医术是没得说,这人品嘛...”
赖长贵说着还摇摇头,以示不屑:“他说是悼念,谁信呢?”
又是个复杂人物,不知戴了几层面具。
不过这些和陈胜没关系,十年前的旧事了,就当听故事了,只是提醒着陈胜,剧情人物不是npc,人性复杂不要光看表面。
说起来沈家的产业还真多,陈胜住的地方是沈家的,万花楼是沈家的,连回春堂也是沈家的,这鹅城还有什么不是沈家的吗?
鹅城三大家族,如今只剩了沈家一家,财富势力都到达了巅峰。
这种情况,沈老爷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要求到他头上?
一曲唱罢,陈胜没听进去几句,还在想着沈老爷的事,只是信息太少,没有什么头绪。
“鹅城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吗?”
“特别的事,哪方面的?”赖长贵被问的摸不着头脑。
“哪方面的都行,主要是大事,最近几天发生的。”
“鹅城这小地方,若说大事,最近就一件。”赖长贵想了想道:“最近城里不少人鼓噪着要让白无常一伙人加入保安团,负责剿匪,保境安民,闹得挺凶的。”
白无常谢珅,这人陈胜以前听赖长贵提过。
本是谢家大少爷,谢家遭难时,才十几岁,被忠仆护着逃了出去。
十年前鹅城大乱,土匪进城,不少人动了贪心,跟着一起动手。
张麻子当年起的头,杀大户,抢碉堡。
不过张麻子当时是县长,事后也没人追责。
抢谢家领头的可是土匪,这些动手的人怕秋后算账,土匪退时,也跟着跑了,去城外做了土匪。
谢珅长大后,据说是文武双全,矢志复仇。在城外拉了一票人,都是有亲人死在土匪手里,要报仇的,专门和土匪作对。
为了和土匪区分开来,这伙人都在手臂系着白色孝带,所以人称白无常。
黄、谢、沈三家当年都是为刘都统做事的,贩卖烟土、拉壮丁贩卖人口,坏事做尽,算不上好人。
只是谢家医药传家,自诩书香门第,还要些脸面,比起其余两家要收敛的多。
平日里也做些扶危济困,收养孤儿的善举,因此名声是三家里最好的。
现在谢珅做的又是打土匪的事,城里支持的人不少。
“这事定下来了吗?”陈胜问道。
“没呢,这鹅城的事,沈老爷不表态,旁人闹得再凶,顶什么用。”赖长贵明显是不想谢珅等人进保安团的,新人来了,他们这些老人岂不是要靠边站。
沈老爷没表态,那就是不支持喽。
保安团的军费是全城募捐来的,所以保安团的事情上,城里居民也是有发言权的,沈老爷不好强压,不表态就是很明显的态度了。
城里人都想剿匪,那沈老爷想剿匪吗?
答案是否定的,保安团就是个摆设,募捐来的军费贪掉,有本事的人拉进自己护卫队里,保安团留几条臭鱼烂虾充数,这是沈老爷的一贯做法。
保安团实力不济,无法出城剿匪,城外匪患严重,商路不畅,只有沈家的商队能够通行,这垄断的买卖它不香吗?
要是谢珅进了保安团,成为保安团团长那就不好操作了。
谢珅一心剿匪,这军费肯定要拿来招兵买马,壮大保安团的实力,沈老爷就少了一笔收入。
谢珅手下本来就有一票敢打敢杀的人手,再让他得了保安团的军费,到时有人有枪有饷,那就势大难治了。
而且谢珅因为剿匪的关系,在城内人望不低,再加上谢家残留的人脉,对沈老爷的权威也是一众挑战。
沈老爷反对剿匪,却又不能明说。
弄来这么多报纸发给城里人,帮陈胜扬名,这是在抢热搜?
不止如此,陈胜抿了口茶默默想到,沈老爷未尝没有抬陈胜出来,和谢珅打擂台的意思。
上海的事情上,就能看出陈胜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