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安河县。
县城中最大的妓院,凝翠楼...对面的一家医馆。
医馆三层高楼,朱栏绿瓦,富丽堂皇,说是医馆,却更像一座酒楼,三个月前这里也确实是一座酒楼。
不过现在早已挂上了医馆的招牌,招牌上明晃晃的“合欢堂”三个大字十分显眼。
医馆的名字有些不正经,更不正经的是门前的对联。
上联:宫廷秘药,一丸金枪不倒。
下联:妇科圣手,专治不孕不育。
横批:穷逼莫入。
穷逼这个词有些陌生,据医馆老板透露,其中包含两层意思,需要客人自行领会。
照理说,这医馆一看就不着调,本应门可罗雀才对,可现实却是,医馆生意十分红火的样子,门口甚至排起了队伍。
排队等待,自然免不了闲聊。
“这合欢堂的金枪丸,好用归好用,价钱也是真的贵。”
“就是,买一枚金枪丸的钱,都够在凝翠楼多叫个姑娘了。”
“账不能这么算,以前叫姑娘,你累个半死,她风轻云淡;吃了金枪丸,你折腾大半夜,第二天依旧神清气爽,她却嗓子都喊哑了。这么一想,是不是就很值了?”
“哈哈哈,这倒是。说起来,这周大夫也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医术是真的厉害,金枪丸就不说了,那送子秘术可是神的很,城里有十几家都怀上了吧?”
“不止,已经二十多家,快三十家了。”
“怀上是怀上了,到底是谁的种那可说不准。”
“哈哈哈哈,这话你跟李老爷、郑老爷、张老爷他们说去,看看会不会被打死。”
“听他胡扯,周大夫又瞎又瘸的,拿什么勾搭女人,直接脱了裤子晾鸟吗?”
“确实有些胡扯了,合欢堂才开张多久,两个多月怎么让三十个女人怀上?周大夫就算天天吃金枪丸,勉强忙活的过来,那也不可能这么准吧,一下一个?”
“胡扯不胡扯的,过些年就知道了,等各家的小少爷长大,要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就有乐子了。”
“哈哈哈哈,你就损吧。”
“不用等几年,现在就有乐子了,你们看,好像有人要来闹事。”闲聊的几人中,忽有人指着街上走来的一伙人道。
几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就见六七个恶行恶相的汉子,用门板抬着一个人,正向医馆走来,还边走边喊:“庸医害人,我兄弟原本多壮实的一条汉子,只不过身患小疾,便被这合欢堂的庸医害死了。可怜他上有老下有小,全家就指望他一个人养家糊口,他这么一走,剩下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
这一伙人慢腾腾的走着,一路走一路喊,身后跟了一大群看热闹的。
“姓周的庸医,你给我滚出来。”将尸体放到医馆门口,领头的汉子大喊道。
“庸医,滚出来。”
“庸医,滚出来。”其他汉子也跟着喊道。
不一会,从医馆内出来个独臂老头,老头见喊话的这些人面相凶恶,不像什么好人,独手按到腰间的刀柄上,皱眉道:“你们是什么人,想来医馆闹事,先问过老汉的刀答不答应。”
老头镖师出身,早年走镖时断了一只手,好在东家心善,留他在镖局做些洒扫的活计,还算有口饭吃。
只不过最近镖局生意越来越差,眼看就要关门大吉,老头不想拖累东家,便回安河县老家自谋生路。
正赶上合欢堂开业,老板不嫌弃他残废,收他做了个护院兼门子。
老头很是感恩,虽年老体衰,又是个残废,但真的敢拼命。
这些人敢硬闯,他就敢拔刀。
“我跟你一个下人说不着,叫周庆书那个庸医出来,治死了人,以为躲在医馆当缩头乌龟就没事了吗?”领头的汉子道。
“一柄破刀可吓不住我们,大明是讲王法的,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庸医害死我们兄弟,就要给我们个交代。”
“就是,断了条手臂,就以为自己是江湖人了,还问你的刀,你咋不问问我的鸟?”其余汉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讥讽道。
“忠叔,出了什么事?”少女甜美的声音从医馆内响起,随即张嫣走了出来,见到门口的尸体,绣眉一蹙,道:“这人?”
“夫人,这些人像是故意来闹事的,要不您避一避?”
“死残废休要血口喷人,明明是你们医馆治死了人,怎么反成我们的不是了?害死我兄弟,我们来讨说法,就是闹事吗?”汉子喝骂道。
“这人死了?”张嫣见地上的尸体面色红润,如同睡着一般,有些不信的道。
“这还能有假?你若不信,自行验看便是。”汉子坦荡的道。
张嫣下了台阶,蹲在尸体前,先是号了号脉,又翻开眼皮检查一番。
虽然身体尚温,但心跳脉搏俱无,确实已经死了,只是奇怪的是,瞳孔却没有变大。
见张嫣检查完起身,忠叔忙问道:“夫人,如何?”
“死了。”张嫣轻声道,随后又看向那领头的汉子道:“这人患的什么病?几时来医馆就诊的?又是几时死的?”
“我兄的患的不过是普通的腹泻,上午来合欢堂就诊,下午便死了。你们可别想不认账,我兄弟来就诊时,好多人都看到了。周庆书那个庸医脉都没号,直接卖了他一枚金枪丸,说是包治百病,这才害死了我兄弟。”汉子气愤的道。
张嫣听汉子这么描述,已是信了大半,这确实是自家男人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