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让她好好睡吧!”皇帝摇摇手,笑道:“都别去打扰她!”
这时,有内侍进来通传,说晋王殿下到了。
“叫他快进来!”皇帝的笑意就收了几分,那内侍一愣,还没说话,皇帝又不耐烦了起来:“磨磨蹭蹭的,太子都来了,他怎么才来?”
李玄夜正执了酒壶要倒酒,听见这话动作一顿,看向赵昔微,忽然问道:“上次乔安的女儿,找晋王做什么?”
“那事啊……”赵昔微想了想,便把乔安反对乔云浅开茶楼的事简单提了一下。
李玄夜皱了眉:“为什么不找我?”
赵昔微嗅到了这语气中的不悦,顿时就有些心虚,讨好地道:“那不是因为这事太麻烦嘛?殿下每天忙于朝政,我怎么能因为这样一点小事麻烦你呢!”
“哦?”李玄夜看着她,目光很不友善:“怎么个麻烦了?”
乔安不让女儿开茶楼,他直接召乔安过来吩咐一句便是,难道乔安还敢违抗他的命令不成?
赵昔微抿唇一笑,从他手里接过酒壶,斟了一杯酒,亲自送到他唇边,语声娇柔:“毕竟这是乔安的家事,若是由殿下做这个主,不免会落下口实,惹御史台弹劾——”
“那又如何?”他捏住她的手腕,从她手里接过酒杯,不以为然地道:“御史台哪天不弹劾我了?我什么时候在乎过?”
“是是是!殿下不在乎!”赵昔微“噗呲”笑了出来,幽幽睨了他一眼,道:“可是我在乎,我不想因为自己连累了殿下。”
李玄夜看了她一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放下酒杯,顺势捏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指,笑道:“可是我愿意让微儿连累!”
赵昔微忙抽出手指,羞恼得瞪了他一眼,低声道:“那么多人看着呢!”
李玄夜虚握着空空的掌心,微微一笑。
等晋王进来的时候,一年一度的贺岁钟鼓也正式敲响了。
但仍缺了两个人,裴才人和灵犀公主。
裴才人为什么不来,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但当着晋王的面,也不好表现出来。皇帝笑意淡淡,也没多问什么,只让人把新春的赏赐抬了出来。
赵昔微却惦记着灵犀,想到在船上的那场小闹剧,总觉得有些放心不下:“是不是昨夜吹了寒风,累着了?”
那花灯虽然不大不小,但灵犀可是真正细皮嫩肉的娇公主,被人故意拿东西这么打在身上,恐怕还是头一次。
“她就这样,贪睡。”李玄夜把面前的樱桃酪推到她面前,笑道:“不像我们微儿,再累也能起来!”
晶莹剔透的琉璃盏,盛着鲜艳欲滴的红樱桃,点缀在雪山似的奶酪上,恰似晨起梳妆的美人儿,红唇玉肌,透着冷艳如霜的光华。
“你又取笑我!”赵昔微脸上一红,立时就想到早上起床时的事来。
昨夜被他闹得太晚,醒来全身乏力,早上他叫她起床,她索性就抱着他耍赖。
哪料就惹得他……
她一边躲,一边笑,正好叫外头掌事女官听见了,便清了清嗓子,隔着殿门高声提醒道:“太子妃,今日是大年初一,您要进宫给陛下拜年,不能误了时辰呢!”
……
赵昔微越想越觉得窘迫,忙低下头去吃樱桃酪。
李玄夜看她比樱桃还要红的脸颊,唇畔勾出一抹愉快的笑意。
群臣念完长长的贺岁赋,接着就到了赏赐年礼的环节。
赵昔微抬眸看去,顿时觉得眼花缭乱。
几十名穿着绯红宫装的宫女,从屏风侧袅袅而出,各人手里均托着一只海棠描金的红托盘,上面放着一大盘金灿灿的金叶子,又有红纸金字书写的福字,还有一些精巧可爱的玉器等物。
但这都不是最让人夺目的。
最别出心裁的是,皇帝还准备了鲜花。
用金累丝提梁小花篮装着,一簇簇堆叠在一起,如云似锦,姹紫嫣红,将整个大殿装扮得一片宛如春日花海。
皇帝笑眯眯地道:“这是南诏国进贡的新品种,御花园的花匠培育了小半年,没想到正赶上了时候,一夜之间全开了。朕见了十分高兴,特意分赐与诸位同赏。”
他说完,那群宫人便屈膝半跪在了金丝红地毯上:“请贵人簪花。”
“谢陛下隆恩。”
众人躬身下拜,就又有十几名宫女上得前来,伸出纤纤玉手,为诸位王公命妇簪花。
大魏男女皆fēng_liú,簪花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更是一种尊贵无上的礼仪。
赵昔微觉得很新奇。
她少时随沈玉清生活在乡野,虽然也从说书先生嘴里听说过这种雅事,但亲眼所见还是头一遭。
皇帝赐的花样式繁多,红艳艳的牡丹、黄灿灿的菊花、白晃晃的茉莉、粉嫩嫩的芍药、还有绿茸茸绿萼梅……
在寒冬腊月,培育出娇艳的花朵不难,赵昔微回到赵府时,在花园里就见到了一大圃鲜花。
而在宫里,淑妃的珠镜殿,也种满了各色各样的花儿。
她还记得第一次去珠镜殿的情景,寒风徐来,花海起伏,如云霞翻卷,泛起层层红浪。
东宫也配备了暖房和花匠,若她想的话,培育出四季鲜花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赵昔微觉得没必要。
她爱花,但爱的却不是它们好看,而是爱它们香甜馥郁的味道,爱它们在自己手中变成老少皆宜的茶饮。
一株名贵品种起码得安排三四个人悉心照料,等花开了剪下来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