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昔微离开后,乔夫人来到了女儿的房间。
“怎样?”乔夫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笑眯眯的拉住女儿的手问,“太子妃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乔云浅趴在母亲的膝上,抱着她的手臂撒娇:“我跟你说了,微姐姐是个很宽宏大量的人,你就是不信!”
“我不是不信她,我是不信你。”乔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孩子啊,你生下来就是独女,我把你当花儿一样捧在手心,从小就是娇生惯养,哪知世间的万般苦处?又哪知道人心的复杂多变?别说你们从小不在一处长大,就是那知根知底的亲姐妹,也有为了钱财反目成仇的,更有那同床共枕的老夫妻,为了利益闹得你死我活的——”
“母亲!”说到一半,乔云浅就抬起头,冲乔夫人娇嗔道:“微姐姐不是这种人!你刚刚也看见了,她连一个小丫鬟都舍不得打骂,又怎么会让我吃亏呢!”
“你这孩子……”乔夫人摸着女儿的头发,和风细雨地道:“我老了,膝下总共就只有一个你,虽说女儿迟早要嫁出去,可娘从来都是把你当儿子养的。现在你想谋一份产业,能成当然是最好,就是不成,也不过是浪费几个钱罢了。”
乔夫人目光恢复了往日的清明,望着趴在怀里的女儿,柔声道:“娘不是舍不得钱,也不是想束缚你,娘就是怕你受委屈。”
“娘……”乔云浅小声又嘟囔了一句:“微姐姐是太子妃,犯不着为了一点事跟我过不去。”
“傻孩子。”乔夫人笑着摇了摇头,“正因为她是太子妃,而你是大臣之女,你们之间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所以才更要小心,否则若得罪了她,就等于是得罪了太子殿下,得罪了太子殿下,你爹在朝中可就难做了,懂吗?”
“那您还把人家的手串摔碎了呢。”乔云浅忍不住看了母亲一眼,眸光幽幽,“微姐姐不仅没有生气,还又送了您一支簪子。”
“是啊。”提起这事,乔夫人也笑了起来,由衷地赞叹道:“我故意把手串摔碎,就是想看看她的品性到底如何,顺便也想试探一下她对财物的态度。那手串虽说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但首饰之于女子,谁不是心尖肉一般的爱重呢?没想到,她不仅没生气,反而还怕我责罚小丫头,又拔下头上的发簪送给我,不动声色地化解了这场尴尬。可见她果然是个性情宽和、胸怀大度之人。”
乔云浅连连点头,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望着乔夫人:“娘,您是不知道,那次我和裴真真去拜访她,就是裴家当时想把真真嫁进东宫的那次……您还记得吧?”
“怎么会不记得。”乔夫人目光一凝:“裴家也是昏了头,太子才娶了太子妃,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就急着把女儿往东宫送,可不是等着吃闭门羹么。”
她端起茶抿了一口,不紧不慢地道:“当时裴家还想找你爹帮忙,你爹回来跟我一说,我就提醒他千万要装聋作哑,此事绝不能插手。没想到……”她睨了乔云浅一眼,手指点了点女儿的额头:“没想到你倒好,跑去跟裴真真见太子妃去了。”
“娘。”乔云浅抚了抚自己的额头,不好意思的解释:“我不是想帮真真嘛,你看这样微姐姐都没有记恨过我们,说明她真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正因为这样我才不放心。”乔夫人敛了笑意,显露出了属于贵夫人的精明之色:“大智若愚、大伪似忠,这表面上越是温柔的人,往往狠心起来最无情。”
语气一顿,表情郑重起来,“女儿啊,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看人不可光看一时的表象。她一个乡下归来的庶女,能一步步拥有现在的一切,肯定有她厉害的一面。你替她打理茶楼,能不能赚钱是其次,切记要拿出十二分的敬重,千万不能得罪她,明白吗?”
乔云浅吃惊地望着乔夫人:“这么说您同意啦?”
“我同意有什么用。”乔夫人又笑了起来,“这事还得你爹同意才行。”又道,“做官做到你爹这个份上,我们乔家也不需要再挖空心思往上钻研。别说你是女儿,就算你是儿子,我们也不需要你去为家族经营什么。你爹之所以反对你开铺子,除了有那妖女挑唆的缘故,其实最主要的是心疼你、爱护你,不想你像个男儿一样去拼搏,你懂娘亲的意思吗?”
乔云浅抿唇不语。
“不想你像男儿一样拼搏”这种爱护,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自小就跟着父亲和各国使臣、商人打交道。
她熟知六国语言,能和金发碧眼的胡姬谈笑风生,整个长安城的番邦人士,都特别乐意和她交朋友,就连从西域来的楼兰美人,也把她视作唯一的好姐妹。
那些周游列国、行遍天下的人,告诉了她很多很多有趣的事。
她想要的不是被关在家里做一个娇娇女,她想的是和男儿一样四处去看看……
想归想,乔云浅到底没有说出来。
她虽然想法大胆,但却是个受过大家族熏陶的贵女,惹母亲不高兴的话,她还是悄悄的吞回了肚子里。
“母亲说得是。”乔云浅拉着母亲的手臂,亲亲热热的道:“父亲不是说了,先把婚事定下来就行吗?”
乔夫人替女儿理了理鬓发,点头笑道:“没错,你父亲说了,只要把婚事定了,你想开铺子就由着你去!”
“好啊!”乔云浅想也不想就应下了,眸子微微一弯,淘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