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依娘的分析,趁着太子对你还有些依赖,不如快刀斩乱麻,让他给微姐儿一个名分……以微姐儿的身份,怕是正妃之位是坐不上,可最不济也得是个良娣,才不算辱没了咱们赵府的体面。”
老夫人这里已经条理分明的将应对之策都规划好了,可赵子仪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事已至此,儿子也是这么想的。可现如今太子推得一干二净,像是根本没这回事似的。”
“那怎么办?”老夫人也皱起了眉头,“难道没别的法子可想了?”
赵子仪又喝了一大口茶:“最近冀州冰灾,太子有求于儿子,儿子便趁机提出让微姐儿和他见一面,只是不知道微姐儿是怎么想的。”
这种事他作为父亲,到底是不好跟女儿开口。
而以微姐儿的性格,也未必会如实跟父亲坦白。
老夫人立即会意,“要不,我叫微姐儿过来,旁敲侧击的问她几句?”
“只能麻烦娘了。”赵子仪淡淡颔首,又道:“微姐儿心性坚韧,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再者她是个很有主见的,如何让她点头同意,娘怕是需要花费一番口舌。”
“你放心,娘知道该怎么做。”老夫人点点头,正想命人去蔷薇园一趟,外面就传来了周嬷嬷的声音:“老夫人,三小姐让人来问您的安。”
两人对视一眼,锦绣就恭恭敬敬地进来福了一福:“老夫人,相爷。三小姐已经从户曹回来了,是户曹唐大人亲自送来的,小姐让奴婢给老夫人说一声,说本该过来请安的,可是又担心您已经睡下了,就让奴婢先来传个话。”
“阿弥陀佛。”老夫人抚着心口松了一口气,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既然是唐大人亲自送回来,那便就说明,三夫人的事情搞定了。
赵子仪在一旁,目光闪了闪,什么也没说。
老夫人心里的一块巨石落了下来,另一块又立即悬了上去:“你让微姐儿赶紧过来一趟,我要和她说会子话!”
赵昔微喝了半碗温热的豌豆肉汤,又换了一身家常素色袄,来到了荣安堂。
“祖母,父亲。”赵昔微有些意外,却也没多想,只郑重地福了一福。
老夫人只抬眸看了一眼,突然就觉得眼眶有些温热。
少女身量修长,腰肢细软,哪怕是普通的一件素色小袄,在她身上也要好看许多。
橘黄色的宫灯温暖和煦,她静静地站在灯下,仿佛一颗暗夜的明珠,光影皎洁,璀璨生辉,哪怕天地变色,也不能掩盖她一丝一毫的明净亮丽。
老夫人只觉得喉咙都有些发紧,掌管家族这么多年,却是生平第一次失去了那种大家族当家主母的杀伐决断。
微姐儿是这样好的一个孩子,聪明、懂事、美丽、端庄、识大体。
却怎料命苦到这种地步,小小年纪流落在外,回府才过上几天好日子,就落到了太后手里。
听太子那样冷淡的态度,估计就算进了东宫,也得不到什么宠爱。
这可不就是眼睁睁的把孩子往火坑推吗?
她这个做祖母的,要怎么开这个口?
老夫人眼里渐渐地就浮现了一抹水光,嘴角翕动了数次,那句话梗在喉咙里就是吐不出来。
赵子仪心情更为复杂。
他一言不发,视线落女儿的脸上,思绪却飘到了很远。
沈玉清把孩子交到他手里,是想着让他成为孩子的依靠,将来好为孩子谋一个好前程。
而自己却将心力都留在了朝堂上,无暇顾及孩子所面临的危险。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有何颜面去见死去的沈玉清?
赵昔微狐疑地看了一眼祖母,又看了一眼父亲,见他们的脸色都写满了悲伤、无奈、以及心痛,心里莫名就是一慌:发生什么事了?
能让父亲和祖母都为之色变的,肯定是牵连到了朝廷和家族的大事了。
赵昔微想了想,走近前,提着茶壶倒了两杯热茶,一杯捧着送给了老夫人,一杯送给了赵子仪:“父亲,祖母,前些日子梅花开得好,这茶是我取了花蕊中的雪水泡的,您喝了觉得好不好?”
“好。”赵子仪只说了一个字。
“祖母您觉得呢?”
赵昔微就看向了老夫人,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这可是我特意用竹镊子一朵一朵摘下来,然后再用特质的纱网将细雪一点一点的筛下来,泡出来的茶口感清香冷冽,特意孝敬祖母您的,全大魏只有您的荣安堂有,乔夫人出钱想买我都不给的,你说好不好喝嘛?”
她从小尝遍生活的艰辛,骨子里养成了坚韧冷静的个性,很少表露这个年纪该有的娇气可爱。
偶尔为之,也是为了讨长辈开心。
此时看在老夫人眼里,疼在心里,都这个时候了,这孩子还在压抑自己的悲伤。
这孩子,太过懂事。
老夫人的心,狠狠地被什么撞了一下似的,生生的疼痛。
罢了,这也是命。
既然已经发生了,女孩子贞洁是最要紧的,难道还要她带着屈辱嫁给别人不成,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亲事定下来。
老夫人凝视着赵昔微,灯光明亮,可却比不上微姐儿眼底的光芒。
老夫人就下意识的移开了眼,生怕泄露了内心的秘密。
赵昔微还蒙在鼓里,根本就不知道老夫人心里有那么多的剧情,就更加不解的瞪大了眼睛:“祖母?”
老夫人低头去喝茶,回避了赵昔微的视线,状似无意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