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不是对我说吃空饷的情况很严重,军队缺员情况很严重?”
赵构看着枢密院的报告,对前来提交报告的王纶问道:“怎么看上去却不是那么回事?好像情况并没有那么严重,你在诓骗我?”
“臣不敢,只是各军情况各不相同,有些军队缺员情况比较严重,有些则不然,枢密院已经把目前能得知的情况都告知陛下了。”
王纶低声道。
赵构又翻看了几页,然后把这份报告放下了。
“列出这份名单,对你们枢密院来说,怕是没那么容易吧?官场上官官相护,轮到你们枢密院……该不会,这又是弃车保帅之举吧?真实的情况远比我知道的要严重?”
赵构看着王纶,似乎能把他整个人都给看穿了。
王纶心里一紧,低着头避开了赵构的视线。
“陛下,臣不敢!”
“我不管你敢不敢,枢密院的事情我交给了你,职权我也交给了你,现在我只要结果,你可以蒙蔽我,可以欺君罔上,反正平时我也不会知道,但是一旦开战,如果事情到了最坏的地步,王纶,你要做好准备,辞职,解决不了这件事。”
赵构还是继续盯着王纶,把王纶看得头皮发麻。
赵构说的很有道理,辞职,解决不了这件事情,如果事情到了最坏的地步,比如发生了战争,那么不管结果如何,王纶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只能说如果取胜了,会比战败了要好一点。
赵构已经是在明晃晃的威胁他了。
所以王纶觉得自己还是要稍微争取一下。
“陛下,明国军力强盛是世所公认的,如果两国开战,大宋很难占据上风,唯有坚守一途方能取得一些优势,待明国出现天灾人祸,或者粮草不济,方能取胜。”
“说了那么多,你还是想说我该接受明国的条件给明国岁币对吧?”
赵构冷笑道:“你知道明国要多少对吧?和金国一样,二十五万两白银,二十五万匹绢布,不说绢布,你知道大宋一年能得到多少白银吗?差不多得到的要全部交给明国,咱们根本留不下多少白银,你知道这对大宋意味着什么吗?咱们要给铜钱困死。”
王纶当然知道这一切,他曾经也是打心眼里反对岁币的,知道这样做会对大宋的经济造成什么样的打击,但是……但是这不是没办法嘛!
“陛下,臣绝不是这个意思,臣只是说明国军力强盛,贸然与之对抗,实非上策。”
“要不然这仗不打了,你来出岁币怎么样?”
赵构忽然给出了这样一个有趣的提议,吓得王纶眼睛都瞪圆了。
真要这样,把他全家都卖了也出不起一年的岁币钱,富可敌国只是一种夸张的修辞手段啊!王朝治下,谁敢真正的富可敌国,就距离被满门抄斩不远了。
“陛下,这……”
赵构面无表情。
“不愿意啊?你都不愿意,你凭什么觉得我愿意?”
王纶闭口不言语了。
“明国的要求是不可能接受的,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如果明国真的丧心病狂要来侵犯大宋,大宋,必须要打赢!”
怀着心中强烈的不安,王纶离开了皇宫,回到了枢密院官署内,看到了同样焦急不安的叶义问和周麟之。
现在,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不管结果如何,他们都要承担连带责任,谁都逃不过去。
看着两人渴望的眼神,王纶摇了摇头。
“陛下在气头上,绝不会给明国岁币。”
听王纶这样一说,叶义问和周麟之纷纷瘫坐在了椅子上,一脸的绝望。
“真的要和明国开战?”
“不可能吧?陛下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吧?”
王纶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浑身都没劲儿了。
“我也希望这是假的,但是这是真的,二位,这一回,咱们可算是凶多吉少了。”
三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好一会儿之后,周麟之忽然反应过来。
“那咱们给陛下的那份军情表奏……军队里面那些情况,咱们……如何是好?”
叶义问也看向了王纶。
王纶只是苦笑。
军队里是什么情况,他是很清楚的,吃空饷这种事情成风,不是一员名将、宿将可以解决的,军队里也不完全是一名大将说了算,大将也没有精力管到每一个人。
就算大将不吃空饷,也很难控制部下全都不吃空饷,除非大家都是那种廉洁奉公的将军。
这种将军存在吗?
自岳飞死后,这样的将军还存在吗?
他死后,不吃空饷的军队还存在吗?
如果吃空饷不算是严重的问题,那么军队的整备和训练难道不是问题吗?
更别说还有一件特别棘手的事情。
建国之初,军饷筹措困难,仓促建立的南宋小朝廷根本无法负担全国军队的军饷,为了解决这一问题,赵构允许军队自行解决一部分军饷,手段就是经商。
所以建国之初中兴四大将包括岳飞在内的军队都有相当一部分的军饷是自己解决掉的,不完全依靠朝廷。
岳家军如此纪律严明能征善战还不掳掠的原因之一就是岳飞用人得当,经商有成,军队收入丰厚。
且岳飞本人足够廉洁、节俭,从不奢侈度日,经商所得基本上都投入军队,足以让主战士兵吃饱穿暖接受训练。
这一点上来说苏咏霖还是参照了岳飞的一些做法,用各种手段赚取军费,给军队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