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会在意什么?”
苏咏霖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把一块肉送到嘴里,边咀嚼边看着赵惜蕊。
“我会在意官人是否真心待我。”
赵惜蕊放下了筷子,认真地看着苏咏霖,没了之前的羞怯。
苏咏霖也稍稍认真了起来,放下了筷子,认真地看着赵惜蕊。
新婚之夜夫妻两人的第一次交心,意义非凡。
“如何才算是真心对待你?”
赵惜蕊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
“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情,我希望官人不要独力扛着,把所有忧愁苦闷都藏在心里,可以告诉我,虽然我不能帮官人解决疑难问题,可至少能让官人心里好受一些。
以前爹爹也是这样,不管有什么事情,只要是不开心的,都会藏在心里,对着我只有笑脸,好像没什么不顺心的事情,背着我却愁眉苦脸,长吁短叹,他以为我看不到,但是我都看到了。
看不到也就算了,可是偏偏我能看到,那么我就会忧心,我就会很担心到底发生了什么,对爹爹是不是有危险,对家人是不是有危险,我会胡思乱想,难以入眠,那种滋味真的非常难受。”
赵惜蕊双手放在胸前,像是祈祷般地看着苏咏霖。
“就因为我是个小女子,就什么都不对我说吗?我也是那个家的一份子,家若有难,我难道能够独活吗?”
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
苏咏霖恍惚间也想到了过去的自己。
“过去,我和你是一样的,我的父亲、祖父对我也是一样,他们是家主,是长辈,所以理所应当承担起全部的责任,而我是个孩子,就应该什么都不去思考,不去管,乖乖听话办事。
只要我能按照他们规划好的路走下去,就可以了,其他的他们不会告诉我,不会和我商量,只会在事到临头的时候告诉我该如何去做,并且告诉我这样做是对的。”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
赵惜蕊提高了音量:“不论有什么事情,会让我高兴的,还是会让我不高兴的,爹爹从来都不会和我商量,事到临头告诉我一声,难道就是和我商量了吗?
“是的。”
苏咏霖点头:“所以你所经历的事情,你心中的感受,我是可以理解的,我也经历过,感同身受,对于父辈、长辈来说,我的意见我的看法是无足轻重的,他们根本也不在乎。”
“对的对的!”
赵惜蕊使劲儿点头:“所以我特别难过,也很不高兴,总是事到临头才知道,甚至会让我觉得害怕,甚至每到父亲进我房间的时候,我都会不由自主的提心吊胆。”
苏咏霖看着赵惜蕊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如你这般能把不满说出来的女子,当真是世间少有,据我所了解的,大部分人可能会认为长辈这样做是理所应当的,进而习惯,然后就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很少会有人觉得这是不对的。”
赵惜蕊愣了愣。
“所以,官人觉得我不该这样吗?”
“非也。”
苏咏霖拿起了筷子,笑眯眯地夹了一块清炒虾球送到了赵惜蕊的嘴边:“你这样做是对的。”
“真的?”
赵惜蕊眼前一亮:“官人真的不觉得我是错的吗?”
“当然啊,我也是这样想的,你错了不就等于我是错的?”
苏咏霖笑着说道:“张嘴。”
赵惜蕊甜甜的笑了,张开嘴巴啊呜一口把虾球吃进嘴里,嚼了几下才反应过来,赶快用衣袖遮住。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都看到了,还遮什么?不嫌累啊?在你官人我面前还遮着,不把我当一家人?”
苏咏霖又夹了一块虾球,伸到了赵惜蕊面前。
这次赵惜蕊想通了,放下了手,撩起落到嘴边的发丝,一口把虾球吃进嘴里,然后大大方方地嚼了起来。
苏咏霖很高兴地点了点头。
“既然结婚了,你我夫妻一体,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把任何不开心的事情藏在心里不告诉你,我也会把咱们的进展和遇到的危险全都告诉你,让你有个清晰的判断,我们是赢了还是输了、是安全还是危险,我绝不瞒你。”
赵惜蕊一边咀嚼,一边连连点头,很开心的样子。
她是真的在开心。
当然,苏咏霖也是真的在开心。
他唯一担心的是,如果赵惜蕊并不能理解他的思想,他的做法,并不能理解他所秉持的信念,那多少还是有点难过的。
不过眼下看来,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这女子很不一般,很有指导一下的价值。
辛弃疾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除了训练和上课就往指导司钻,参与各种指导司的培训活动,苏咏霖都觉得他要和田珪子抢饭碗,取代田珪子做指导司主簿了。
辛弃疾统领的赤斧营里最厉害的指导员不是真正的指导员,而是辛弃疾本人。
有些时候指导员的功力都没有辛弃疾来的深厚,指导员说不通的道理辛弃疾都能说通透,以至于好几次,赤斧营的指导员都跟着士兵们一起听辛弃疾讲课。
听辛弃疾讲土豪劣绅和农民之间的矛盾和农民该如何反抗。
仿佛辛弃疾已经忘掉了他曾经就是一个大地主家庭出身的传统知识分子。
不过真要说起来,辛弃疾对自己的改造还是挺彻底的。
他反金之前因为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