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玉真神色黯淡,喃喃道:“你内疚又怎样……”
她又瞧向独孤策的尸体,木然道:“事已至此,独孤阀是不会放过我的,你也一样……你还是快走吧!”
风萧萧笑了笑,道:“我问你,一个帮派想要立足江湖,最关键的是什么?”
云玉真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有些个事,不是你武功够高就能解决的。”
风萧萧道:“当今乱世,的确不是一两个高手所能左右的,不过有一两个高手,却能为你争得一小块地盘,虽然不能够问鼎天下,但起码可以自保。”
云玉真秀眸亮了起来,道:“你……你的意思是……是愿意加入我巨鲲帮?”
风萧萧不置可否的眨了眨眼睛,道:“以我观之,你们巨鲲帮主要的势力是在沿海一带,上溯长江腹地,以经营水运走私为生,顺便才卖些情报,不错吧?”
云玉真俏脸微红,道:“被你瞧出来啦!我帮的情报买卖的确只是刚刚开始的,实在也是没办法的事,沿海三大帮会,以我帮实力最弱,这些年来已被海沙帮和水龙帮排挤的没法驻脚,大伙总要吃饭,只能动用原先潜伏在各帮的探子,弄点消息换取资金,我知道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她垂下头,无奈道:“但海沙帮的后台是宇文阀,水龙帮的后台是宋阀,他们处处留难,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也只能去投靠独孤阀……”
风萧萧道:“你说说巨鲲帮现在的情况。”
他心中却想道:“难怪独孤策不拜你当人看,原来是你自己巴巴的送上门去的……”
云玉真显然也想到这点,忍不住并拢了腿,红着脸道:“我帮沿江的航线都有一些老关系,能够使货船畅通无阻,从海港直达内陆,原来一直是我父亲打点。但他老人家被人刺杀后,原本熟悉的叔叔伯伯们有的直接翻脸,有的被调往他处,近几年战乱频繁。物是人非,最后一条航道,也因为杜伏威攻占丹阳而彻底断绝。”
风萧萧斜眼瞟着她,道:“这么大一个帮会竟被弄到这般田地,你也算是很有能耐了。”
云玉真又羞又恼。却说不出话。
风萧萧淡淡道:“你还别不服气,我知道你为帮派付出良多,但你搞错了方向,所以不论你多殚心竭虑,其实全是白费劲。”
云玉真果然不服气地道:“你说,我搞错了什么?”
风萧萧道:“仰而求怎如俯而就?混帮会最需要的是名声和面子,最忌讳的是被人小视。你打不赢强的,就去打弱的啊!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反正就是不能停嘴。只有战绩才能让强人高看于你,弱者惧怕于你,你也才有了辗转腾挪的本钱。”
云玉真气鼓鼓的道:“打打杀杀,死伤良多,我怎么对得起帮会里的兄弟们和他们的父母妻儿?”
风萧萧冷笑道:“出来混江湖的,看得就是锦绣前程,争得就是一口气,拼得就是一腔血,要是出门在外,处处让人瞧不起。谁还会跟你混?留下的人,也尽是斗志消磨,暮气沉沉之辈。如此恶性循环,你不被人欺辱。谁被人欺辱?你帮不灭,谁帮会灭?”
云玉真顿时软了下去,弱弱的道:“你……你说,现在人家该怎么办?”
风萧萧道:“好办,明天你就把独孤策死在这儿的消息传扬出去,随便编个理由。往他头上扣点让人憎恶的帽子,要使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云玉真霍然起身,失声道:“什么?”
风萧萧冷哼一声,道:“坐下!”
云玉真秀眸闪闪的紧盯着他,不甘心的坐了下来,娇嗔道:“你这人呐!怎么这么霸道,人家只是有些吃惊嘛!”
风萧萧撇嘴道:“反正独孤阀都是要报复,你躲躲闪闪,甚至摇尾乞怜又有何用?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事情闹大,只要你能撑过前期的猛烈报复,那些旁观的势力,独孤阀的对头们就会上杆子的跑来支持你,一定会大撒钱物,只希望你能拖住独孤阀的一阵的精力。”
云玉真低声道:“要是撑不住怎么办?而且我又能撑多久?独孤阀势力太大,我巨鲲帮迟早还不是会覆灭。”
风萧萧皱眉道:“你怎么这般笨?世上最便宜的事,莫过于拿别人的钱,发自己的财。你只要弄疼独孤阀几次,证明自己有让独孤阀受伤的实力和破釜沉舟的决心,独孤阀怎么会再笨到与你拼个你死我活?他那玉碗怎愿与你这陶盘相撞?他不怕他那些对头们伺机咬他们一口吗?”
云玉真美目亮了起来,但随即黯淡,道:“听策哥……独孤策说,他的二哥已亲领高手正在赶来的途中,准备出手强夺东溟派的账簿,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到了,我……我那时又该怎么办?”
风萧萧微笑道:“不是还有我么?”
云玉真低下头,惴惴不安的道:“你为什么肯帮我?”
风萧萧道:“我只是忽然觉得,有巨鲲帮帮忙,总比我一个人瞎闯好。”
云玉真道:“你之前不是已拒绝我了么?”
风萧萧笑道:“因为那时我对你并不熟悉嘛!”
他对于陌生的人,陌生的势力,自然会谨慎一些。
云玉真却俏脸飞红,嗔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坏!教人家怎么说呢?”
她还以为风萧萧是在一语双关。
也对,她最羞耻的模样都已在风萧萧面前暴露无遗,果然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风萧萧自然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