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郎中在龙阳身边大喇喇地坐下,慢悠悠地瞅着年小初看了半晌,忽然开门见山道:“我有办法救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年小初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他眯眼盯着那郎中看了片刻,突然飞快地伸手摘了老郎中架在鼻梁上的那副笨重的黑框眼镜,一根手指直戳老郎中的鼻子:“楚、江,别以为换了发型画点儿皱纹贴圈胡子我就不认识你了!装乞丐,装瞎子,现在又装江湖郎中。下个斗出来居然还装神弄鬼。说起来,你竟然半途扔下我玩儿失踪,还没找你算账呢!你……最后怎么出来的?遇见那只恶心的人面百足了吗?”
名叫楚江的男人顿了一下,笑道:“嗯,这么多问题,我要先回答哪一个?不过,小初你真是好眼力。这样也能被你认出来。”再说话时,声音已不复苍老,而是略带金属质感和磁性的年轻男人的嗓音。
年小初怒道:“废话,就你那双招人的眼睛,小爷我化成灰也能认出来!”
这句话年小初是货真价实用喊的,是以话音刚落,车厢里顿时安静了两秒。
年小初:“……”他只是实话实说。
龙阳:“……”
只见楚江似笑非笑地看了年小初一眼,摘了瓜皮帽,灰白色的发套,还有……一张薄得近乎透明的人皮面具。
没错,就是这张脸!虽然不是第一次看了,但年小初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真的长了一张太过好看的脸。这个男人的五官只能用精致两个字来形容,头发及肩,发色如漆。但很奇怪,这样的搭配在男人身上呈现出来竟然丝毫没有给人女气的感觉,反倒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王者般的凛然之气。
但是!人不可貌相啊!
所谓道貌岸然,所谓人面兽心,用来形容眼前这个男人再贴切不过了。
往事各种不堪回首……
……
五天前。
年家大宅。
“你说什么?!你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
堂屋里,年小初怒发冲冠为……自己。咆哮的分贝足以把房顶掀翻。
坐在旧式太师椅上的男人兀自翻阅着手上的账本,连眼皮都没撩一下。
他一边审阅着账目,一边漫不经心道:“好话不说二次。那边的食宿一切我已经帮你打点好了,你自己看看需要什么,让忠叔去帮你置办。”
年小初怒不可遏,一巴掌拍在账本上:“从小到大,什么事都由你来安排,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你从来没想过我愿不愿意是不是?以前小就算了,我都二十岁的人了,我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懂得为自己负责!”
“哦?”
男人终于抬头,凌厉的眼神透过银边眼镜停在年小初脸上,戏谑道:“为自己负责?整天游手好闲正事不做成天捣鼓你那些破烂玩意儿,这就是你所谓的负责?你也知道你是二十岁的人了。”
年小初额头青筋暴绽:“那些不是破烂玩意儿,是古董,古董懂不懂!那些都是不可复制千金难求的珍宝!”
男人冷眼看他:“继续编。”
年小初道:“你,你总是这样……当年还把曾祖父收藏的那整套战国编钟卖了……你,你知不知道那是他一辈子的心血!以前小,不敢反抗你,现在我绝对不会再让你碰那些东西一根手指!”
男人合上账本,扔到一边:“死脑筋,妇人之仁。若是家里人人和你一样,早就举家到大街上要饭去了,还能有今天?”
年小初怒道:“总之年宸晏我告诉你,你休想再掌控我!别以为我还会像小时候一样任你宰割。”
年宸晏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道:“我期待着。”
年小初一回自己房间就开始收拾行李,他要证明给那个心里只有钱的男人看,就算不靠他,他也一样能活得很好,不为钱而奋斗的人生一样可以很精彩。
年小初自幼跟在祖父身边,听着年家的盗墓史长大。年家并非“正统”意义上的盗墓家族——所谓盗亦有道,年家不轻易出手,但凡所盗皆有缘由。耳濡目染,“日久生情”,年小初的自小的梦想就是继承祖父衣钵,完成年家的使命。
而年宸晏跟他恰好相反。年宸晏早年跟着在海外经商的父亲长居美国,后父亲不幸遇难,家道中落,十六岁的年宸晏只身一人返回中国。年纪轻轻的年宸晏靠着继承自父亲的经商天赋和与生俱来对市场的敏锐直觉,迅速让摇摇欲坠的年家起死回生,并且将年家生意向各个领域衍生扩大。
年宸晏以一己之力扛起了照顾一家老小的责任,不仅保证了他们衣食无忧,还让年小初得到了最好的教育机会。年宸晏大年小初八岁,是以年小初从初中到高中,读的都是最好的私立学校。
年小初顺利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医学院,然后,毅然决然的辍学,回家,研究考古学,土木工程,及,古玩鉴赏。
这次的争吵也算是一个契机,年小初决定正式出山。
继续呆在年家,迟早会被大哥踢到国外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年小初把爷爷临终前交给他的几样东西从锁好的箱底翻了出来——一本破破烂烂的古玩图鉴,一把生锈的古刀,一叠疑似发霉的符纸,还有一枚形状奇怪的玉佩。
收拾好行李,年小初理直气壮地拖着箱子从他大哥眼皮子底下跨出了年家大门。虽然他是想展现一下“威武不能屈”的骨气,然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