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鸾的身体渐渐停止了抽动,人也没有了气息。
只有一双瞪大的双眼,还在死不瞑目的,望向裴幼敏所在的方向。
裴枭然轻叹了一口气,蹲下身来,帮这丫头合上了双眼。
见此情景,裴幼敏忍不住讥嘲道:
“裴枭然,你在这儿装什么好人?
莫忘了,我的丫头,就是被你给害死的!
若不是你,她也不会死,更不会死的这么惨!
你这个煞星!人杀的太多,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派冤魂来向你索命了!”
桑蚕听到这番颠倒黑白的言论,气得恨不得上去给这胡说八道的女人两个大嘴巴!
她家小主子从小勤学苦练、起早贪黑,长大后又出生入死、殚精竭虑,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朱雀的黎明百姓!
裴幼敏作为被保护的其中一个,非但不知感恩,竟还说她家小主子是煞星?
呵!
若是朱雀保家卫国的将士们都不打仗,不杀人了,那这个裴幼敏,怕是早就变成他国铁蹄之下的一缕冤魂了!
桑蚕满心怒气,刚想开口反驳,却被裴枭然轻轻的一抬手,制止了。
裴枭然先是看了一眼面沉如水、看不出心绪的朱濂溪,然后轻轻一叹,竟是没有反驳裴幼敏的胡言乱语,而是缓缓道:
“堂姐说的没错,枭然的确杀了很多人。
但这并非枭然所愿。
如若天下太平,枭然又怎会乱伤一人?
但是既然已经做了,枭然也不会否认。
而且,枭然这么做,是为了朱雀黎民百姓的安危。
所以,纵有万千冤魂前来索命,枭然也绝不畏缩!绝不后悔!”
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裴枭然背脊如标枪般挺直,双目清亮,一身正气凛然,让在场的人,也不由心中燃起豪情,对于鬼神的畏惧也自然而然的随之消散。
其实在场的人精们,哪个不知道裴幼敏在纯属胡说八道?
只是亲眼见着一个好端端的人在自己眼前发了疯,又眼睁睁的看着她死掉,难免会让人心里犯起嘀咕来。
不过现下,他们显然更愿意站在裴枭然这一边。
眼见着裴枭然只用一席话便扭转了局势,裴幼敏早有所料的冷冷一笑。
她就知道她这个堂妹不好对付,狡猾的很。
不过……
她的丫头的死全是因为裴枭然这件事,可是证据凿凿、铁证如山!
如今尸体就摆在众人的眼前,纵是裴枭然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嘴,在如此铁证面前,也由不得她狡辩!
裴幼敏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看了一眼死状凄惨的彩鸾,脸上露出了几分怆然。
她哀声道:
“对啊,裴小将军杀人全是为国为民,一点错处都没有。
可是!我的丫头又做错了什么呢?
她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早已情同姐妹。
如今,看着她就这样惨死在我面前,我的心,便如同刀割一般的剧痛!”
说着,她手捂心口,晶莹的眼泪潸然而下,模样十分动情。
裴幼敏的这话无疑是在将裴枭然推向两难的境地。
谁都知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句话。
可是裴枭然是何等人物?又怎么可能随便打杀了呢?
更不可能只因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丫头,而杀了一国的栋梁给她去偿命。
可是,丫头的命,也是命呀!
尽管裴幼敏不可能让裴枭然自愿为彩鸾去偿命。
可是,她却可以站在道德的最高点,对裴枭然进行‘合情合理’的指责!
如此,落在旁人眼里,裴枭然便成了那害死了人,还仗势欺人的不肯因一个小小的丫头而低头认罪之主。
这般不懂事又毫无同情心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会讨别人喜欢呢?
对吧?
裴枭然看着唱作俱佳的自家堂姐,没生气,也没急着否认,只是淡淡道:
“若这丫头当真是因枭然而死,枭然愿负起全部责任,绝不推辞。
可是……若这丫头的死是另有隐情,那么,枭然也不会替他人背锅。
让那真正的幕后凶手,逍遥法外、继续为非作歹!”
裴幼敏怒目一瞪,含泪愤道:
“裴枭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是要为自己找一只替罪羔羊来推脱罪责吗!”
裴枭然却看也未看她,转而望向朱濂溪,福身一礼,缓声道:
“此中是非曲直,枭然相信,大皇子殿下定会调查清楚的。
最后无论调查出的结果如何,枭然都任凭大皇子殿下处置,绝无怨言。”
听到这话,裴幼敏险些笑出了声!
哟,裴枭然这是见说不过她,准备搬出大皇子殿下来当她的救兵呀?
啧啧,可惜,大皇子殿下呀,怕是已经站在了她这一边啰!
裴幼敏心中得意,面上却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也紧跟着福了一福,软声软气道:
“幼敏也相信大皇子殿下,定然会给幼敏和幼敏已故的丫头一个公道的。”
朱濂溪深深地看了裴枭然一眼,却并未转头去看近在咫尺的裴幼敏,只微微点了点头,便招了人来,将彩鸾的尸体处理干净,并遣人去调查此事。
宴会继续。
毕竟今日是大皇子的大喜之日,来的又都是贵宾贵客,哪能说散就散?
不过,发生了这种事,在场的所有人都没什么心情再欢闹下去了。
只默默喝酒吃菜,静待调查的结果。
和裴枭然关系比较好的几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