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下人,是我的姐妹。
而且,就算是下人,也并不卑贱。”
裴枭然盯着百里余念,一字一字的道。
那目光太过慑人,让百里余念不由产生了一种错觉。
好似自己变成了被某只猛兽盯上的猎物,自心底里散发出森森寒意。
百里余念并不知道,在裴枭然这里,你说她可以,甚至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她也无甚所谓。
但是,若是胆敢欺负她所在意的人,那后果,绝对要比得罪她要严重一百倍。
一股无形的压力凭空排山倒海而来,压得百里余念脸色发白,粉唇张了好几次,都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人的身上,可以散发出这么浓重的威势来。
甚至,就连在她的皇叔父身上——也就是大殷如今的圣上,她都没有见过。
夜风好似突然变得冷冽起来,百里余念禁不住下颚一阵收紧,上下牙齿竟不由自主的打起架来。
裴枭然却犹未放过她,直言道:
“惊闻离王殿下生病,小女甚感担忧。
然如桑蚕姐姐所说,因喜欢一个人而病,不应将罪责全数归于被喜欢的人身上。
否则,依照公主殿下的意思,若喜欢我的人多了,都因喜欢我而病而死,那枭然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而且,我也不会丁点医术,奉劝公主殿下还是早些回去,另请高明为离王殿下医治吧。”
说罢,裴枭然拉起桑蚕,便欲绕过百里余念往里走。
见她要走,自家主子又脸色不佳,百里余念的手下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拦住了裴枭然的去路。
裴枭然也不恼,只淡淡道:
“莫忘了,这里不是大殷的地盘。”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再厉害的人物,也没道理在别人的地盘上撒野。
一来,若是打起来,得不到及时的援助。
二来,就算百里余念死在这里,大殷的皇帝,也绝不可能为了一个不是亲生的公主,向朱雀开战的。
那手下也很快想明白了,不敢再拦,只得放裴枭然离开。
看着裴枭然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百里余念忽然大声喊道:
“裴枭然!你就那么无情吗!你就一点都不喜欢我哥哥吗!
你就……你就忍心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而丝毫无动于衷吗!”
喊到最后,百里余念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她虽然有些蛮不讲理,可并非完全没有脑子。
之前以为自己有理,仗势欺人。
可是现在才明白,裴枭然与她哥哥并未成亲。
所以,她哥哥是生是死,与裴枭然没有任何干系。
但是大夫说了,裴枭然是治好她哥哥心病的唯一‘解药’。
而现下,她却将这个‘解药’得罪的死死的,还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百里余念这时才慌了,怕了。
因为她猛然醒悟过来,她哥哥是生是死,对裴枭然来说,没有丝毫影响。
但是对她来说,却是至关紧要!
所以,她应该是来求人的,而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现在,将唯一能救她哥哥的‘解药’给得罪了。
若是她哥哥当真死了,她岂不是成了害死他的罪魁?
惶然无措之下,百里余念只能寄希望于裴枭然对她哥哥还念有一丝旧情了。
听到她声嘶力竭的呼喊,裴枭然脚步微微一顿,然而,最终还是没有回去,与桑蚕一起,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眼见着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百里余念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掩面嚎啕大哭起来。
陶大夫留在王府照料哥哥,现下身边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嘶——”
一抹清凉柔软的物事落在了侧脸之上,裴枭然一个激灵,不知飘到何处的神识瞬间归位。
“还疼吗?”
桑蚕不由关切的询问,一边动作轻柔的在她被打的那半边脸上抹着药膏,一边忍不住咬牙切齿道:
“她应该庆幸她是个公主,否则,我必让她付出代价!”
一阵青草的清新气息沁入鼻腔,柔凉的软膏让犹在隐隐作痛的脸颊瞬间得到了缓解。
裴枭然笑着摇了摇头,道:
“不疼,这一记巴掌于我而言,跟被蚊虫叮咬差不多,桑蚕姐姐不必担心。”
想了想,又道:
“其实,这件事也有我的错,若是我能早些与他说明白、断绝关系,或许,他就不会有今日之灾祸了……”
桑蚕并不明白裴枭然话中的深意,也没有多问,只是宽慰道:
“喜欢一个人,并非说断就能断的,主子不必过于自责。
事既已成,前事如何已经不甚重要了,当务之急,是该如何解决此事。
我瞧着,那位大殷而来的小公主,不像是个会善罢甘休的主儿。”
裴枭然暗叹了一口气。
她自然也知道,若是她不去,百里余念是不会轻易离开朱雀的。
当然,她也可以一再的拒绝于她,让百里余念彻底死心。
百里烈鸢正生死未卜,想必百里余念也不会和自己纠缠太久。
可是……
一向做事果决的裴枭然,这一次,却是罕见的犹豫了。
裴枭然照常早早起床去上朝。
外头天还未亮,仍是一片漆黑与安静。
裴枭然走到大门外,等着车夫将马车驾来。
清晨的风很冷,裴枭然拢了拢披风,掩嘴打了个呵欠,随意朝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