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却是摆了摆手,柔声道:
“此言差矣。你曾救过我一命,所以,你大哥遇到困难,我理应出手相助,可惜消息知道的太迟,没能帮得上什么忙,心里甚是愧疚,自然需要道歉与补偿,免得让你误以为,本殿是一个袖手旁观、坐视不救的忘恩负义之人。”
啧!什么‘误以为’,是‘本来就是’吧!
若不是上辈子他‘袖手旁观、坐视不救、忘恩负义’,这辈子,她也不会变成一个小孩子坐在他的对面。
裴枭然敷衍的笑了一声,道:
“殿下言重了。殿下乃千金之躯,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是理应要救的,殿下委实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怎么记得她当时会出手,目的不是为了救他,而是为了救与他呆在同一处的四皇子殿下朱庭芝?
这人,怎的过了一世,竟跟那个某人变得一样自恋了?
朱濂溪摇摇头,还想再说什么,旁边却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有小二高声道:
“客官,您的菜来了!”
朱濂溪微微皱了皱眉,只得将话又咽了回去,让小二进来送菜。
正好裴枭然也不想再听他那些虚情假意的关怀,便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流水般一道道摆上桌的菜品上。
“咦?这是什么菜?看起来像是白菜,怎的却是黄的?”
裴枭然瞧着瞧着,忽的伸手一指其中一道菜肴,好奇的询问道。
她平日里在吃食上不大讲究,只要能填饱肚子就成,因此,于吃食上倒是少有研究。
小二爽朗一笑,道:
“是白菜不错,不过却与普通白菜并不相同,它是白菜里生出来的白菜,是号称‘菜中神品’的黄芽白菜!不仅吃着鲜嫩甘甜,对身体也大有益处哩!”
“是吗?那这道又是什么……”
裴枭然与小二攀谈起来,两人一个问一个说,倒是相谈甚欢。
朱濂溪瞧着这一幕,眼中的温度渐渐冷却。
小二说着说着,就感觉背脊一阵发凉,好似被什么野兽毒物盯上一般,心中升起了一道不好的预感。
进来之前,掌柜的就叮嘱过他,这个雅间的客人来头甚大,让他千万小心行事。
没想到说着说着就有些忘乎所以了,小二连忙悬崖勒马,干笑着道:
“与其小的说给客官听,白白让这些菜品凉了没了口感,倒不如客官亲自品尝一二,小的就不在这里打扰了。”
说完,不等裴枭然有所回应,他已经匆匆朝着两人各行一礼,低着头,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朱濂溪重新扬起笑容,对裴枭然毛遂自荐道:
“我倒是于这吃食上有些见识,你想知道什么,不如我说给你听?”
裴枭然却是拾起筷子,指了指桌上的菜,道:
“枭然不敢劳烦殿下。而且,方才小二哥说的对,与其听人说,不如亲自品,若是等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咱们还是先吃吧。”
朱濂溪:“……”
大皇子殿下难得的一次主动却被人无情的拒绝,其心情可想而知。
不过,裴枭然才不怕他会翻脸,而且他翻脸也比现在这副假惺惺的模样要好得多。
说吃就吃,裴枭然自顾自的开始往自己的碗里添菜。
只是没想到,在一霎那的无言以对之后,大皇子殿下竟是并未动怒,反而是毫不在意的拾起筷子,体贴的帮她一起夹菜。
裴枭然很想将伸到自己碗里来的那两根儿筷子给踢出去。
不过一想到前世留下的谜题还要靠着这个人解开,只得又默默的忍受了下来。
一顿饭吃的还算是宾主尽欢,饭后,朱濂溪刚想问问裴枭然在杨家一事上有没有受什么委屈,可转念又想到她关心家人更胜自己,便改变了主意,先问起了旁的。
朱濂溪道:
“吴家的铺子可都休整过了?若是缺银子,就说一声,我让人给你送去。”
裴枭然笑着婉拒道:
“不必让大殿下破费了,铺子现今都已休整完毕。”
朱濂溪又道:
“那……你大哥可还好?”
裴枭然笑着点点头,道:
“家兄一切都好,殿下不必挂心。”
朱濂溪这才道:
“那……你呢?有没有被那杨家人所欺负?”
裴枭然脸上的笑容快要撑不下去了,她记忆中的朱濂溪很是沉默寡言,怎的重活一回,竟变得如此啰嗦了呢?
她强撑着笑道:
“那杨家人的目标是我大哥,对我自然就没那么大敌意了,殿下不必为枭然忧心。”
朱濂溪这才放下心来,又一脸认真的望着她的眼睛道:
“以后,若是再遇到麻烦,定然要与我说,我一定竭力相帮,绝不会再让此次的事情再现。”
听说那杨家还找了裴府的老太太做靠山,要不是裴枭然早早戳破他们的计谋,恐怕就算那孩子不是裴润之的,也会被为杨家作伪证的老太太逼着与杨氏女成亲。
朱濂溪再次遗憾自己没有出手,若是他能提早得知此事,别说让他们打砸吴家的铺子了,他绝对让他们连御状都告不成!神不知鬼不觉的便消失在这世上!
他眼里的认真不似作假。
但……
失去的信任,就是失去了,永远都不可能再修复了。
裴枭然起身行了一礼,十分客气道:
“多谢殿下的好意,枭然感激不尽。”
什么有困难可以都去找他帮忙,不过是为了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