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醒山闭了闭眼,心里一片冰凉。
怪不得那日宫宴之上,裴文长在猛虎袭来时会吓得扔了大刀落荒而逃呢,原来如此!
再看看裴枭然,比裴文长还要小上几岁,甚至还是个女娃,都能一箭射死猛虎,足以见这些年人家习武有多认真、有多用功!
他还指望着裴文长能压过嫡出一头,继承他的爵位、继承裴家呢!
但是裴家的这个爵位非同一般,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继承的,一旦继承了就必须要担起守护西疆的重任来。
就裴文长这副熊样,怕是刚上战场就要英年早逝了吧?
他死了倒是事小,万一西疆因他而出了问题,裴家满门都得给这个不争气的狗东西陪葬!
到时候,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裴家的列祖列宗?
裴醒山知道自己目前只有这一个庶子,若是死了,国公府怕是要让他最为不待见的嫡出继承了。
所以程氏出事那日,裴曾山一劝,裴醒山便放下了剑,没再继续追究裴文长的大逆不道。
若是换做嫡子,敢这般冲着他来,就算中途停住,他也是照杀不误的!
可如此器重、如此维护、如此栽培的庶子……竟就是这般来‘回报’他的?
裴醒山暗暗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按捺住心头烧起的熊熊烈火,没有再次抽出佩剑,将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给一剑捅个对穿。
他忽然开口道:
“够了,将刀放回去吧。”
这么好的武器,这只草包根本配不上碰。
裴文长动作一顿,不明所以,不过还是乖乖的将手中的长刀又放回了武器架上。
裴醒山知道现在再重新开始教裴文长习武已经为时已晚,但他只有这一个庶子,就算已经晚了,也是必须要从头开始教的。
裴醒山压下心头之火,耐下性子,道:
“先练扎马步,每天练两个时辰,坚持不住就歇一会儿,歇完了继续扎,扎完之后在脚上绑沙袋,绕着院子跑,跑一个时辰,跑完之后举石锁,也是一个时辰,之后……”
裴文长听的一阵腿软,心说,练完这些他还有命活吗?
说完了一整天的训练,裴醒山又道:
“这只是最开始,日后要逐渐加大难度,待到练的差不多时,我再教你如何使用兵器、以及骑射之类。”
逐渐加大难度?
裴文长双膝一软,差点就给他爹跪下了。
裴醒山说完,眸光锐利的盯着他,问道:
“你有什么问题吗?”
裴文长脸色惨白,呐呐道:
“没、没有,爹爹安排的很好,儿子以后就照爹爹说的去练,绝不敢偷懒。”
裴醒山这才稍稍满意,道:
“那就从今日开始吧。”
裴文长心中叫苦不迭,嘴上却不敢多话,按照他爹的吩咐重新开始扎马步。
在裴醒山的面前裴文长是决计不敢偷懒耍滑的,更不敢装累休息,以免让他爹觉得他这个草包已经无药可救,直接去找别的姨娘另生一个庶子出来。
所以,每次都扎到实在坚持不住的跌倒在地的时候,裴文长才借机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随即又赶紧爬起来继续扎。
等到裴文长开始绑着沙袋在院子里跑的时候,裴曾山才姗姗来迟。
虽然听下人说裴文长早就来了裴醒山的院子,见到裴文长时,裴曾山还是故作惊讶道:
“哟,这么早就练上了?”
裴醒山看了他一眼,问道:
“有什么事?”
裴曾山笑了笑,道:
“没事儿就不能来了么?”
裴曾山走过来,与裴醒山并肩站在一处,一边去看正在院中跑得满头大汗呼哧直喘的裴文长,一边偷偷的去瞄裴醒山。
在昨晚裴文长去找他之前,裴曾山就知道这个庶子是个没出息的了,要是有出息的话,早就出息了,还用得着他大哥亲自来教?
未免他大哥知道实情后一气之下将裴文长给没个轻重的打死,裴曾山一起床,早饭还没来得及吃,匆匆洗漱一番就赶过来了。
现下看来俩父子相处的还算不错,裴文长的身上也不见挨过打的痕迹,想必他大哥已经接受了他这个庶子是个草包的事实。
裴曾山稍稍放下心来,只要将裴文长的命先保住了,什么都好说。
裴醒山目不斜视的看着院中的裴文长,忽然开口道:
“放心,只要他不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来,我是不会将他怎么样的。”
自己的心思被人一下戳穿,裴曾山干笑道:
“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文长可是大哥亲生的儿子,虎毒不食子,我相信大哥还是有分寸的。至于那次的事……小孩子血气方刚一时冲动做了傻事,过后不是也来向大哥道歉了吗?而且谁又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所以啊,大哥就将那事儿忘了吧,也免得伤了日后的父子和气。”
裴醒山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见裴文长越跑越慢,两只脚几乎是拖着地在走了,裴曾山又道:
“对了,我有些事想同大哥说,咱们去屋里说吧。”
说着,裴曾山率先转身朝屋里走去,走出几步却感觉身后并无人跟上来,不由回头去看。
裴醒山站在原地没动,头也不回道: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文长不是外人,也不是小孩子了,该向咱们学着处理各种事宜了。”
裴曾山环顾一圈,发现为了方便裴文长训练,裴醒山将院子里的下人们都赶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