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头,正对上一双在油灯的照映下明亮犀利的眼睛,那眼中,哪有一丝睡意?
对方的拳头和巴掌可不好吃,面对着面色不善的小刺猬,百里烈鸢识趣的收起狼爪,一点儿不慌道:
“本王是想来跟你好好道个别的。”
“哦?”
裴枭然盘腿坐了起来,眼睛依旧紧紧盯着他,语气中充满怀疑道:
“道别这么正经的事情,不需要深更半夜偷偷摸摸的闯进别人的房里来做吧?”
啧,还是睡着的时候比较可爱,醒着时完全就是一只浑身长满尖刺的小刺猬。
百里烈鸢满脸委屈道:
“你以为本王喜欢做贼似的偷溜进别人的房间吗?你可知本王为了摆脱念儿的纠缠废了多大的力气吗?本王当然也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和你道别,只可惜,有些人怕是不会让本王如愿。”
裴枭然嗤笑一声,道:
“还有离王殿下都束手无策的人?看来离王殿下对那人,也是跟别人不一样啊……”
见这小东西误会了,百里烈鸢立刻澄清道:
“本王只是看在妹妹的份儿上才没有出手,若是妹妹没有对那人如此依赖,本王早就将之清理干净了,哪还会留到现在?”
等解释完了,百里烈鸢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这么着急的跟这小屁孩解释啊?!
裴枭然无所谓的耸耸肩,根本不在意百里烈鸢要怎么对待‘那个人’。
反正她明日就要走了,以后大概再也不会到这个地方来了,‘那个人’的去与留,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掩嘴打了个呵欠,裴枭然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道:
“别也道完了,枭然明日还想早些启程,若是殿下没有别的事的话,也请早些回去歇息吧,慢走不送。”
说着,小身子一歪,就想重新倒回枕头上继续睡。
百里烈鸢也不介意她对自己下逐客令,而是眯了眯眼睛,缓缓道: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这次偷袭我们的幕后之人是谁吗?”
后脑勺已经沾上枕头的裴枭然立刻直挺挺的坐了起来,抓住他的衣袖追问道:
“是谁?!”
百里烈鸢笑了笑,道:
“怕是本王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殿下不说又怎么知道我不会相信呢?”
百里烈鸢冲她勾勾手指。
裴枭然撇撇嘴,不过为了得到真相还是朝着百里烈鸢的方向挪了挪屁股,身子前倾将耳朵凑了过去。
百里烈鸢揪住那只小耳朵,薄唇轻启,吐出了四个字来。
裴枭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百里烈鸢顺势在那软绵绵的脸蛋上捏了一把过过手瘾,然后才放开她,笑着问道:
“怎么样?是不是不相信本王所说的?”
裴枭然震惊之下也没在意对方占她便宜,只是下意识的回道:
“的确令人意想不到,不过……殿下之前曾跟我说过,过的舒服未必是一件好事,是有心人想用另一种方式毁灭一个人罢了,所以,这个答案我还是信的。”
“不过——”她话锋一转,看向百里烈鸢,问道:
“既然殿下早就知道凶手是谁,为何直到现在才肯告诉我呢?”
百里烈鸢但笑不语。
裴枭然自己想了想,有些不敢确定,不过还是道:
“殿下之所以在我临走之前才肯告诉我,该不会……是怕我去报仇吧?”
那个凶手位高权重,如果她当真要去为朱雀的兵士们报仇的话,怕仇还没报成,她人已经被人送上西天了。
所以,离王殿下这是在……为她着想?
百里烈鸢轻咳一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站起身来道:
“时候不早了,你早点睡吧,本王也该回去了。”
裴枭然看着他朝门口走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第二日天还没亮,裴枭然便已经起床,洗漱过后背着早就收拾好的小包袱准备下山。
没想到百里烈鸢也早早的起了,派人过来请她过去一起用早饭。
大概是因为裴枭然马上就要走了,以后再也不能缠着她哥了,所以这次百里余念没有阻止她哥与裴枭然见面。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一向爱睡懒觉的公主殿下还没来得及起床。
早饭准备的相当丰盛,而且口味都偏清淡,最适合在没什么胃口的早上吃。
裴枭然在桌边坐下,看了看满桌的美味佳肴,知道王府内每日早饭做好的时辰并不是现在,怕是百里烈鸢特地命厨房的人提早准备的。
虽然因为上辈子的事对这人一直提不起什么好感来,但在某些事上,裴枭然不得不承认,这个离王殿下很会打动人心。
一旁的婢女见裴枭然入座,立刻手脚麻利的为裴枭然盛了一碗甜甜的杏仁银耳羹,又夹了一个如意卷放到了她面前的一只玉碟里,这才垂手退到了一边。
裴枭然左右看了看,见陶大夫没在,胃口也不禁更好了些,先夹起如意卷咬了一口,又舀起一勺银耳羹塞入嘴中,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百里烈鸢最喜欢看她吃东西时的样子,那种发自内心的开心与享受总让人觉得她吃的是什么世间罕有的美味,不知不觉间胃口便被勾了起来。
原本因为起的太早而什么都不想吃的离王殿下也跟着拾起了银筷,慢条斯理的用起早饭来。
两人难得吃了一顿清静的早饭,刚放下筷子,陶大夫便出现在了门口。
陶大夫自觉已经起的够早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