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在徐州城是大户人家,周父经营着祖辈传下来的武馆,城中许多镖师都出身于此。
周然的大哥是有名的大夫,开了家医馆名声斐然,再加上有周仁方为国战死的将军,周家在徐州算得上有头有脸。
宁良候进城的事情周家知道,但他们不知道周然也在其中,进城的时候顾青初让他藏在马车里。
“老爷,家仇固然重要,但您要为活着的人想想,大少爷明年成婚了,小少爷也越来越懂事……”
周家书房里,周父身边的管事劝慰着,这个管事世代为周家家奴,最为忠心可靠,周仁方的事情他也知道。
提到了小少爷也就是周然,周父哼了一声埋怨道:“臭小子翅膀硬了,留封信说出去闯荡四方就走了,跟我商量都没有。”
周然深知宁良候的厉害,他怕自己一去无回,给家人徒增仇恨烦忧,故此说外去见识历练,周家人并不知道周然去找了宁良候。
“唉,是我无能,不能为大哥报仇了。”周父闭目长叹,他不能害了全家。
良久,周父缓缓睁眼问道:“张管家近来如何?”
提起张管家管事语气愤愤道:“前日我听账房先生说,他又从账上预支了一百两工钱,老爷,我不是背后说人坏话,张管家这么预支银子,他在周家干两辈子也还不上。说句不敬的话,您太放任他了!”
下人是不能指责主人的,但管事真的忍不住,头些年那人行事还算靠谱,近些年愈发的没个样子,甚至有些挟恩图报。
“他不远千里拖着断腿从青州给咱们传信回来,让我大哥没有死得不明不白,让咱们周家不至于糊涂的认敌为友,这份情,周家不能忘。”周父挥了挥手,有些疲惫道:“下去吧,这话以后莫说了,养得起便养着。”
管事抿抿嘴,老爷心善,偏偏那人惯会得寸进尺。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老爷,咱们院子被围住了!”
门被猛然推开,一个留着两撇胡子,身材滚圆的男子惊慌失措的跑进来,一双三角眼充斥着恐慌,说话间嘴唇颤抖个不停,吓得够呛。
此人正是刚才谈论的张管家,带周仁方被宁良候设计致死消息的兵。这些年在周家好吃好喝供着,体态肥硕似富家老爷。
“张管家不必慌张,周家没犯事怕什么?”周父底气十足的说着。
张管家咽了咽口水,几个呼吸间,终于平定下情绪,声音仍带着颤抖道:“我识得,识得他们身上的服装,绣着顾字,是顾家军,宁、宁良候的兵啊!”
宁良候为何会突然向周家发难,周家从未将周仁方的事情宣扬出去,宁良候不该找上门来才对,难不成……
周父脸色骤然一变,是外出的小儿子惹事了!
“老爷,您送我走,宁良候认得我,她会杀了我灭口的,您送我走,我知道后院有密道,你留我条命……”边说着张管家跪在地上砰砰磕起头来,显然吓得不轻。
管事厌恶恐惧于宁良候,但见到张管家这幅样子,竟也莫名觉得爽快。
“好,我送你出去。”既然宁良候已经知道周家人,手段狠戾的她定会杀人灭口,左右都是死,咬死不供出张管家,最起码有个知道实情的人,未来也是份希望。
思及此,周父吩咐着管事,让他给大少爷送信,让他快点离开徐州躲起来,周父做好了誓死的准备,宁良候不会放过他们一家人。
“走,我现在送你出去。”周父话语刚落,便听外面传来一道女声:“要去哪?”
门被推开,走进来五人,分别是顾青初玉镯,元锦沛,王三斗和被乔装打扮过的周然。
经过顾青初亲手化妆,又给他换了裙装女发面巾等,再亲近的人也认不住来,少年清瘦,最后瞧着和女子竟无任何违和感。
周父沉得住气 ,面对走来的宁良候面上不慌,他旁边的张管家两眼一翻昏了过去,顾青初看都没看晕倒的管家,嘴角缓缓上扬笑了笑。
她能说不愧是父子俩吗?看周老爷将目光锁在玉镯身上,她便知道周老爷认错人了,果不其然,下一秒对方向玉镯作揖道“见过宁良候,不知您大驾寒舍有何贵干?”
顾青初幽幽地撇了一眼周然,虽然隔着帷帽纱布,但周然直接的感受到了,僵硬地移开了视线,他什么都不知道。
“小姐,您先坐。”玉镯懒得多说,直接扶着顾青初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随后元锦沛坐在她旁边的一侧,周然则是和玉镯一样站到了顾青初的身后。
玉镯斜了眼周父,这下总该明白了吧。
周父神情惊疑,他没想到自己认错了人,他去过盛京,包括徐州内,那些诰命夫人上了年纪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富态。
他万万没料到宁良候居然会是一个看起来亭亭玉立的女子。
“草民眼拙,望宁良候恕罪。”周老爷弯腰赔罪,他很想撕破皮脸质问对方为何要如此对待他大哥,明指着臭骂一顿,可是他不能,他还有家人。
不知道宁良候所谓何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小儿子有关,周父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今日本候来是为了你大哥周仁方的死情而来,实不相瞒,本候在朝歌时,府中二少爷夜闯公侯府行刺,被捕后将事情交代了个清楚,我方知……”
顾青初还未说完,周老爷弯下了挺直的腰杆,跪在地上道:“犬子年少不懂事,是草民教导无方,求侯爷给他一个机会,我愿意替他承担所有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