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数,只发生在金蛟王与南无乡,或者说四海瓶与南无乡之间。赤焰侯的信号,也是答案揭晓的信号。
幕主遥望千里,看见一个白色的瓶子高悬在天,发着幽蓝的光,掩住了所有光彩。
开始时这瓶子是摆正了的,但不知怎么的一晃,就倾斜下来,一线水流顺着瓶口倾泻而出。
如果是普通的瓶子,它倾泻下的水流一开始是连着的,但随着速度加快,水流就会越来越细,最后断断续续,变成滴滴水珠。
这瓶中水却一反常态,水流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粗,像乍泄的银河,像袅袅的沉烟,也像一挂悬在虚空中的瀑布。
幕主生平未见如此壮阔,迅疾的洪水。落在六澜江中,六澜江的水势瞬间暴涨十倍,高出河堤,却没有向两岸溢出,就像岸上还有个看不见的堤坝,水流以高出地面几十丈的高度,呼啸向前。幕主期待的看往南无乡的方向,可那边没什么反应。
不一刻,滔天大水来到山前,摧古拉朽般推倒了沿途所有树木,推翻了所有孤立的岩石,洗净了所有的血水、尸体,也淹没了所有在山脚下,没来得及冲上山腰的妖兽,撼天震地的摧打着夹澜关两侧的山脉。幕主焦急的看往南无乡的方向,可那边还是没什么反应。
每眨一次眼,大水就会暴涨几十丈高,水中的海族清晰可见,在赤焰侯两侧站了大半日的海族妖王们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飞身入水。幕主惊恐的看往南无乡的方向,可那边依然没什么反应。
千余丈高矮的山脉,很快被大水淹没,只剩几十根山柱,根根孤凌的耸立在水面上。在没有飞舟的情况下,山柱是半个死地。修士们知道这个道理,自是惊恐不已。那些与人族缠斗的妖兽,也难以克制内心的恐惧,开始与人族脱离。幕主绝望的看往南无乡的方向,可那边仍旧没什么反应。
南无乡正抓紧最后的机会,拼命的捶打金蛟王。
金蛟王头顶四海瓶,用龙角架着瓶颈,任四海之水倾倒出去。整个过程中,金蛟王的身法受制,南无乡就把法身催动到三百丈高矮,六尊火炉都有百丈大小,挥动间成千上万的炉影,冰雹一样落在金蛟王身上。
金蛟王被打得皮开肉绽,嗷嗷咆哮,却无暇分心回击,只以为南无乡拼命的攻击,是想打断他对四海瓶的操纵。
整个过程中,南无乡始终分出一颗脑袋来,看着夹澜关处。他看见一副美丽又要命的画面。
夹澜关上开出几十朵水莲花,一朵一个的包着那些还漏在水面上的山峰。水流像藤蔓,顺着水莲花向上流动,汇聚成一个个从不完整到完整的瓶子的形状,把座座孤峰“装”在瓶中。
被围在山峰上的人族修士,能看见这些瓶子状的水仍在流动,水流中海兽呲牙咧嘴的对着他们,好像随时能从水中扑出来把他们吃掉。
幕主最后往南无乡的方向看了一眼,再没有变化,他就只能舍弃那些山柱上的修士,带着飞舟退走了。
那头,南无乡像打累了,丢开金蛟王,跳到一边。松开攥了半日的六只手,捏了几个指诀,六尊火炉像沸水中的汤圆,在身前滚成一片。
末了,中间那颗头颅凝在那六尊火炉上不动,左右两颗却同时往夹澜关的方向一歪,两腿运足力量,上下四只手臂齐齐高举,吐出一句古老的咒语:
“担山!”
轰一下,地动山摇。夹澜关上,那几十座孤凌的山柱,应声拔高百丈,那些从水中扑出来的海兽,瞄着的是人族修士,却只啃到一嘴泥石。
幕主见状大喜,将九幽幡一抖,那九只鬼王各携一队鬼兵,逐根山柱的清洗残留的绒族。自己也提着修罗六剑,望着同是单独一人的赤焰侯而去。
赤焰侯见山峰凭空拔起,惊得险从云头跌下去。见幕主索战,只好强行定住心神,也迎了上来。
南无乡冷笑的看着气急败坏的金蛟王,知道他们到了不死不休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