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顺就这般在龙宫等了一日又一夜,因心中惦记紫柒,着实等得心焦不已。
到了第二日清晨,敖顺刚刚起身,便听到东海岸上似有凡人的喧哗之声。略加探问,才知来者不是别人,却是汴朝的现任皇帝,李广。
龙王敖丙近日新纳了刚刚化形的鲤鱼仙为夫人,正在兴头上。谁知这不长眼的人间帝王竟敢扰了他和新夫人温存,是以肝火有些旺盛。
“区区一个人间帝王,也敢来这仙界闹事?来人,将他压上来问话!”敖丙怒气冲冲道。
匆匆赶来的敖顺,知道李广这一来,汴京城的灾情怕是瞒不住了,便匆匆将再汴京的见闻与龙王说了个端详。
龙王敖丙听后大惊,忙着人查了天上拍下来的布雨簿,原来这汴京今春该是个风调雨顺的好时节,本无此灾祸。
等将那李广请到殿中,细细问来,才知原来这敖翔实在可恶,因到凡间布雨时,瞧那汴朝的皇后貌美非常,非要人家许他一夜fēng_liú,否则,便要汴京寸草不生。
奈何,这李广与皇后恩爱非常,断舍不得将爱妻另许他人。那敖翔没能得偿所愿,一怒之下,竟真的断了汴京的雨水。
龙王敖丙虽然好色,却不像儿子敖翔那般糊涂。听了李广的话,只见他一双龙目睁得浑圆,面露愠怒之色,愤然道:“来人哪,速速将那个逆子给我拿来!”
一众虾兵蟹将却个个面露难色,有个胆子稍大些的,勉强上前道:“二殿下自数日前领命去布雨之后,一直未归。龙王要属下去拿人,属下却不知要去何处拿人!”
敖顺其实心里明镜一般,他的儿子如此色胆包天,实在是离不开他这位父亲的言传身教。凡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的?子不教,父之过。原是他太宠着这个儿子了,才让他如此色胆包天,无所畏惧。
想要立威,却被生生打了脸。敖丙自觉在凡人面前丢了颜面,老脸有些挂不住,讪讪道:“既如此,李广,不如你先且回去,等我儿回来,本王定好好教训他一番,给你一个交待。”
那李广怎么说也是人间帝王,如何听不出此乃推脱之词,便冷冷道:“如若二殿下一直不回龙宫,龙王岂不是要我一城百姓白白等死?我凡人虽然命如草芥,可数以万众之人的性命,怕也不是他敖翔一人能担待得起的。”
敖丙闻言,拍案道:“好你个李广,竟然敢威胁于我?”
那李广理了理长袖,坦然道:“我既然来到这里,便抱着一死的决心。我连生死都置之度外了,便没有什么可畏惧的了。其实,李广此来,别无他求,只求龙王看在我一片诚心,救救那一城的百姓。”
敖顺亲眼目睹了汴京城的惨状,如今又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知道原是自家理亏,便适时进言道:“父王,汴京城受旱情影响,灾荒严重。不若父王先着人去布雨。余下事务,待二哥回来再做计较。”
听了敖顺的话,龙王心道,这老九素来寡言少语,今日这番话倒有些道理。只是这番话,若是他自己提出,未免有失龙王的威严,如今由老九出来打圆场,便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他假意沉吟了一番,缓缓道:“如此也好,老九,你便辛苦一趟,到汴京去布雨,免得那里的百姓再继续受苦。”
敖顺本记挂着紫柒,如此一来,正合了他的意,便欣然领了命。
瞧那李广面上的怒色略减,敖丙趁势又道:“李广,你暂且回去。你放心,兹事体大,本王身为水族之长,必会给你一个交待。”
闻言,那李广方拱了拱手,道:“万望龙王言而有信,告辞!”
送走了李广,敖顺便辞别了父母,领命到凡间布雨去了。
今日天晴,又无风,东海海面上仙气缭绕,一派祥和。凤飞霞立在海面上了望着自家夫君,却迟迟不见他的身影。可怜那敖翔此刻还在温柔乡中流连忘返,还不知道龙宫中等待他的,却是老公王的雷霆之怒。
敖顺飞身来到汴京上空,已是午后。按照父王交待的时刻和分量布完雨,便化成童子之身来到了汴京的长街。
只见那些手捧着饭帛等待施舍的灾民,在看到天降甘露之后,纷纷跪地叩拜,感谢上天赐雨。
一时之间,敖顺竟然心有所感。原来,他的心中不止没有男女情爱,连对这芸芸众生的丝毫怜悯也无。在他心中,生或者死,原本都是物之一相,又何必执着?如今看来,竟是他错了。上天有好生之德,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哉?
远远地,敖顺瞧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只见她小脸儿红扑扑的,身上的紫色绸衣已然湿了大半,可她却浑然不觉,正在帮着灾民搭临时躲雨的帐篷。
他叹了口气,心道,果然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随手幻化出一把油伞,三步并作两步奔至她的面前,却见她将一个灾民的小童安置好,复又行至雨中。
“姑娘慈心一片,可难道你自己不怕雨吗?”他问着,已经努力将手中的伞举高,稳稳地撑在了她的头顶上。
闻言,紫柒忙回头,却看到消失了数日的小童,此刻正绷着小脸,一本正经地教训她。“呀,你来了,小顺,我刚还在琢磨着,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她问着,倏忽一笑,嘴角笑涡浅浅一旋,如雨花一般荡漾开来。
他如今的身形,堪堪到她的胸口,他一向因这个矮了她一头的身形气恼不已。可此刻,从他的角度方向望向她,却将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