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日,春盛时。阳光晴暖,万物滋长。这一日,是凤族凤紫柒的生辰,也是她得了还魂草,悠然重生之日。
紫柒刚闭上眼,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庞便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正是她白日里所见的龙族九殿下——敖顺。
她瞧见他似乎身处一片蔚蓝色的浩海之中,一双幽深的黑眸正定定望着她,“柒柒。”她仿佛听到他在耳边呼唤着自己,他的声音听起来,温柔而又饱含深情。
他们真的只是初见吗,那为何她又会觉得他如此的熟悉?他现在究竟身处何处,为何会那般深情地望向自己?
一夜未得好眠,紫柒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她伸了个懒腰,娇声道:“雀仙,昨日来我房里,那个名唤莫离的小鬼呢?”
雀仙早已醒了,听到紫柒的声音,便端着热水进来。
“殿下身子还虚着,不好好休息,劳神寻那小鬼头做什么?”
紫柒打着哈欠,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懒懒道:“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叫他来,陪我说说话,解解闷儿。”
雀仙将毛巾放在热水中拧干,递给紫柒,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瞅着她,泣声道:“呜呜呜,殿下都不疼雀仙了。往日殿下闷了,只会寻雀仙来解闷儿。此刻雀仙就在殿下跟前,殿下却想着寻那小鬼来。”
紫柒接过毛巾,一边擦脸,一边在心中感叹雀仙这出神入化的哭功,不仅是想什么时候哭什么时候哭,而且还哭得如此逼真、美丽,动人心肠,也着实是不易。她但凡要是习得她一二分哭功的精髓,说不定父亲母亲会更加将她疼惜到骨子里,她便能够在这忘忧林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好了,我不过是想与他说一说话,你就哭成这样,倒让我如何自处?”她说着,听得耳边的哭声未止,还哭得越来越大声,便叹了口气,又道:“罢了,不必寻他来了。今日阳光晴暖,你去将梧桐树下的秋千架收拾出来,我一会儿要到那里去喝茶。”
雀仙听了,果然登时止了哭,端着已经凉透了的热水盆,欢欢喜喜地去了。
看着雀仙远去的身影,紫柒的一双凤眸中闪烁着了然的亮光,这个雀仙,果然和母亲一样,有事瞒着她。她知道,她若继续迫不及待地追问,只会让她们防备的更甚,不如先好好地休息几日,一切从长计议。她相信,所有的事,既然在这世间真实的发生过,必然会有迹可循。说不准过个几日,等到她灵台清明,便会想起一切,一切。
紫柒用了母亲特地差人送来的干贝粥之后,又在无忧苑中撒了个欢儿,彻底地将躺的僵硬的身子骨疏散了疏散,便老神在在地歪在两株梧桐树间搭建的秋千架上。
秋千架旁的矮桌上,摆放着各色水果、甜糕,一壶品茗正冉冉冒着热气。
雀仙乖巧地立在一旁,殷勤地询问着:“殿下,那栗子糕是奴婢早上起来亲手做的,配着热茶吃最好,殿下要不要尝尝?”
紫柒揉了揉肚子,摇摇头道:“我过会儿再吃,这会儿阳光正好,我要躺在这里眯一眯,你下去忙你的吧,有事我自会叫你。”
雀仙点点头,将手中的披风仔细地盖在了紫柒身上,方乖乖福身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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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透过密匝匝地梧桐枝丫,透过星星点点的光。
紫柒穿着一身紫色衣袍,躺在树下的秋千架上打盹儿。在她将睡未睡的时分,忽然听到有人柔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柒柒。”
那是一个甜美的女声,好温柔,又好熟悉。
紫柒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拿走遮住眼睛的手帕,一双凤目睁开,却见一个身着霞红衣袍的女仙,正俯下身来,静静望着她。
她盯着那女仙望了望,脸上的变轻瞬间转为惊喜。
“姑母。”她娇声喊着,起身拽了拽凤飞霞的衣角,又问:“姑母是何时从东海过来的,怎么母亲竟然没差人来告诉紫柒一声?”
凤飞霞昨日被敖顺送到忘忧林后,是玄青照料了她一整夜。所幸,凤朝阳和敖顺赶到的及时,那巨蟒并未将她伤得太重,经过一番休养、调息,她此刻已经没有大碍了。
常年在南海之南驻守天柱,她对于自己娘家——忘忧林的种种,竟然一无所知。今日,若不是她提出要来看看紫柒,嫂子玄青想必也不会告诉她紫柒命悬一线,魂飞魄散之事。
此刻,瞧见死里逃生的紫柒,凤飞霞百感交集。她虽然对这个侄女并不是非常亲厚,但是到底血浓于水,再加上自己多年无所出,对紫柒自然更加看重一些。
这小丫头刚才问她何时从东海而来,看来确如嫂嫂所言,她竟然将出林之后的过往全都忘掉了。不过忘掉了也好,忘掉了,便不会再为情事所伤了。
凤飞霞顺势与她一并在那秋千架上坐下,一边摸着她那顺滑的黑发,一边道:“昨夜方才赶过来,本来想贺一贺你的生辰,但是想到那时候你已经睡了,就没有过来。一会儿我就要回东海了,想过来看看你再走。”
她这话并非敷衍,南海出了那么大的事,她得回东海告知老龙王一声,再怎么说,他也是敖翔的父亲。如果南海有什么万一,只怕还是要龙王出面才能保住自己的夫君。
你看,将一切记得清楚又有什么好,不过是徒增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