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亮,苏有仙睁眼的时候便看见白给盘坐在床上,目光还有一些凝重。
雪白的小脚丫儿轻轻蹭了蹭白给的腿,她打了个哈欠,惺忪道:
“你昨夜又没有睡觉?”
白给掀开了褥被,回道:
“仙儿,你去帮我抓药,我得去一趟书山。”
见他凝重神色,苏有仙心头微动,而后点头道:
“没问题。”
她服侍白给穿上了衣服,自己也洗漱打整干净,白给走后没有多久,忽然又转了回来,在苏有仙的迷惑目光之中走向了自家地窖,将那柄用黑布包裹好的青铜剑拿了出来,带在了身上。
“回头倘若有人来咱们院子里,问你有没有看见那柄从玉轩阁带出来的青铜剑,你就说这柄剑夜里里面有哭声,所以我出门去扔剑了。”
苏有仙听闻此言,立刻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麻烦。
“知道了。”
“你路上多加小心!”
叮嘱完了苏有仙之后,白给才放心地出门去,他特意选了人多眼杂的一条路,朝着书山走去。
…
苏有仙提起了水壶,浇灌着院子里面的那株血长青,篱笆外传来了脚步声,听着节奏非常像是一个老人,他走走停停,最终来到了白给的院落外,看着正在给血常青浇水的苏有仙。
停顿了片刻,老人轻轻敲动了院门口的大门。
“姑娘,这里是白给白先生的住所么?”
苏有仙玉颊之上的阴冷在转过身的一瞬间便全部收敛干净,她有些意外,有些疑惑地盯住老人。
“是的,请问您是……”
老人乐呵呵笑道:
“老夫单岁,乃是王城中人,今日去逛玉轩阁的时候,发现早先相中的那柄青铜剑被人买走了,老板说带走那柄剑的人是咱们夏朝的大才子白给,我一路打听,便到了这里,想从白先生手中将那柄青铜剑买来做家中藏宝。”
苏有仙闻言,恍然道:
“是那柄生锈的青铜剑吧……可别提了,昨夜那剑里头传出了哭声,给奴家吓得一夜都没有睡好,今天一早,白先生就拿着剑出去了,估计是想把剑扔了吧……”
单岁闻言,眼神泛出了亮光。
“请问姑娘,白先生去了何处弃剑?”
苏有仙臻首轻摇。
“先生出门时候没有同奴家细说,但这样的邪物,料想先生应该会找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处理掉吧……毕竟如果被什么人捡了去再当了卖钱可就不好了。”
老人怔然,停顿了片刻之后,也不再多说什么,与苏有仙道过谢,匆匆出了门去。
他走后苏有仙的脸色变了又变,美目里出现了担忧。
当初安红妆来璟城寻找白给的时候,与白给谈论起了单岁的事情,与白给达成了交易,要白给杀死单岁。
那时候苏有仙也在旁边,她很清楚单岁就是观仙楼的人。
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
当时在玉轩阁中,白给答对字谜十余个,明明可以选择其中任何一个,却偏偏就相中了这青铜剑。
结果,还不到半个月,又给观仙楼的人盯上了。
…
书山,翰林院。
云山雾海,一老一少在篁林深处散步,远处隐约之间还能够听见读书声朗朗,但随着二人越越来越深入,这些读书声便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羽毛丰厚耐寒尖喙鸟的鸣叫,似是婴孩啼哭。
山大且深。
“院长,当年黄门惊变,夏朝的地下龙脉是不是被人动过手脚?”
白给的话让闻潮生那张处变不惊的脸难得变了神色。
他侧过头,眯着眼睛盯住了白给。
“这事儿,是谁同你说的?”
白给沉默了有一会儿。
“虽然我这么说,您可能不太信……我是猜的。”
“如果您想要听一个合理的解释,可能需要一点耐性。”
闻潮生淡淡道:
“老夫耐性一向很好,你只管说来。”
白给闻言也没有藏着,就把朝天问的原话转告给了闻潮生,这当然又是一个冗长的故事,并且白给还要将地宫的事情再和闻潮生认真梳理一遍。
等这个事情彻底讲述通透之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二人在这一个时辰里面走了很远的路,终于上了山巅,看见了远处的风景。
王城里面,伫立着一座极高的高楼。
在四周矮房轻檐对比下,那座高楼甚至显得有些巍峨雄壮,磅礴大气!
那便是观仙楼。
“当初老皇帝要是再疯一些,是不是观仙楼能修得比盘龙柱还高?”
闻潮生听闻此言,缓缓道:
“三百年前,老皇帝的修为到达了瓶颈期……他是一个修行的疯子,为了能够让自己更近一步,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用尽任何手段!”
“他瞒着朝中的所有人,将夏朝底下龙脉的龙头抬了起来,让整个夏朝的国运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那时候,夏朝各地都陷入了可怕的境地,洪灾,兽潮,大旱,尸变……”
“而老皇帝的昏聩,使得原本朝廷之中许多大权在握的蛀虫有了堂而皇之的理由,他们打响了反抗的旗帜,集结了暗地里早就豢养好的死士,从夏朝各地起义,攻占城池,屠杀官员,驻守的军队……”
“但凡这些人当初有一半是真正为了国家百姓的想法,龙将军也决不至于杀了那么多人……”
闻潮生陷入了血与火的回忆。
“老皇帝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