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一字开,青山夹岸,鹤唳群峡。
坐落于夏朝西部边陲之地的璟城山阳县外,确有世外桃源之美景。
此地渔民粒粒,菜花若云烈灼灼,金灿灿漫山遍野,不时也能在路边见着小孩儿驱赶着野鸭,骑牛西去。
斜阳微醺,春风正暖。
载着白给的马儿也在经历了半月的时间终于赶到了这里。
足足三千余里路。
樊清雪早已在中途离去,白给后来才知道樊清雪并不是送他,只是恰巧顺路而已。
至于那个破旧的马车……哪儿顶得住这样一路摧残?
百余里路之后,马车便彻底散架了,于是白给只能骑着马儿,拿着樊清雪递给他的信物和少许钱财,一路西行。
这马乃是夏国的稀有品种,唤作掠彤云,浑身红透,疾驰起来速度极快,而且可以连续跑上三天三夜不停歇,正因为有这样的一匹神驹,白给才能赶在自己饿死之前抵达自己的目的地——山阳县。
马儿虽挨饿,他却顶不住。
干粮吃坏了嘴,那馒头给风干之后,仿佛火云邪神的拳头一样坚不可摧。
好在他终于到了。
消息比他走得更快,县外已经有人等候许久,那人虽不认识白给,却认得白给翘臀下的良驹。
这马贵得离谱,山阳县的人买不起。
所以马到了,便是人到了。
丰南拍了拍自己的黑袍子,上前打量了白给一眼道:
“牌子。”
白给闻言立刻反应过来,他下马,卸下了背后的包裹,从里面翻找了一阵子,忽然想起来什么,笑道:
“忘了……怕丢,放在了鞋里。”
他脱下了鞋,将弥漫着堪比生化武器臭气的木牌递向了丰南,丰南一看,急忙后退一步,不敢伸手去接,一脸慌张地忙道:
“好好好好好,看一看就好,看一看就好……无非是走个过场,瞧见这马我便知道是你了,牌子你快些收回去吧。”
一路奔波,天晓得白给几天没洗脚。
那味儿…懂的人都懂。
白给咧嘴一笑,又把这木牌放回了自己的鞋底。
他也不想这么邋遢,可路途上条件有限,莫说他一个男人,便是一名香喷喷的美娇娘学他这般来上一趟,身上也得臭得让人畏而远之。
“我叫丰南,是负责给你传信的人……日后你的任务接头对象都是我。”
黑袍人一边解释着,一边儿将白给引入了一家普通客栈,那马儿便任由其重新回往王城,而白给一番洗漱之后,才坐在了客栈二楼的某处包间狼吞虎咽,酒肉肆虐。
小半月不沾油水,这着实让他这个干饭人有些顶不住。
“丰哥……问你个事儿……”
白给风卷残云般干完了一顿好酒好肉,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皮瘫在了座椅上。
“咱们奈何里……有没有什么不用动刀动枪的基层职位?”
“我的情况您也瞧着了,非是我不想为陛下效力,实在是能力有限。”
“与其让我去送死,不如另寻一个…安全些的工作,也正好废物利用,让俺在自己的岗位上为陛下发光发热不是?”
丰南笑眯眯地望着白给,眼神如狼似虎,看得白给浑身上下不自在。
“能力不足?”
“陛下可是对你很赏识呢。”
白给面色微僵。
不会吧…
飞燕台上发生的事情……难道传出去了?
夏国的消息走得这般灵通?
正在沉默时,丰南又开口道:
“我此话可不是空穴来风……夏朝来奈何赎罪的人每年数不胜数,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能从王城骑着掠彤云来奈何的。”
“你是第一个。”
白给怔然,旋即讪然道:
“那不就是……一匹马吗?”
丰南目光眯着,里面折射出精光。
“一匹马?”
“你知道掠彤云是给什么人骑的马吗?”
白给小心翼翼问道:
“什么人?”
丰南起身走到了窗边,目光远略窗外青山苍云。
“掠彤云……那是专门给王公贵族,文武百官骑的……一匹马六百两纹银,除去昂贵之外,还得有特殊的身份才能够购置,你小子真是一点儿不明白陛下的心思,能让你骑上这掠彤云,便意味着陛下有日后招揽你进入朝廷任职的想法……”
经过了丰南的讲解,白给这才恍然。
他区区一寒门弟子,祖上五代也没有做过官,关于一些朝廷的许多‘潜规则’,他的确不甚清楚。
“丰哥的意思是,我可以……选择一个不用打打杀杀的职位?”
并非白给太过软弱,事实上,他从来都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否则也不可能在飞燕台上顶住那样山岳般巨大的压力,言论自如。
只是他现在的实力……真的不适合与人恃强斗狠。
试想一个一百五十斤,一米四的死肥宅,因为做了几个仰卧起坐,就想要去找职业搏击冠军马大师单挑。
这好吗?
这不好。
自信是自信,自杀是自杀。
这是两码事儿,得分清楚。
“那不成,奈何的规矩是铁打的,不能坏,哪怕你被陛下看重,至少现在你还是重罪之身……但你不想去杀人,想换一份工作,也不是不行。”
丰南说完,白给立刻懂事地给丰南斟上一杯好酒,笑嘻嘻道:
“还望丰哥指点一二。”
丰南饮下杯中的酒,算是应了情,四顾一番后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