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5小说>都市现代>九十日春光流年渡>第六十七章 锦凉一盏

凡生地狱有三种形,罪轻作人形,其次为畜形,极苦无形。

季伏微蹲在院子中,婴师傅和茶馆的伙计在铲杂草,季伏微闲着无事,问他说,天生万物,何物最苦?

婴师傅便如此回答。

“看来,我的罪过并不算重。”季伏微道。

婴师傅拍拍手上的泥灰,干涸的泥块儿纷纷向下落,“少掌柜是犯了什么错,何出此言?”

季离忧鼓起腮帮,“我只是胡乱说说,对了,闻老头呢?”

“先生要离开几日。”

他说怪不得这几天都没有看见他。

心中又暗自怀疑说书人故意躲着他,转念一想,若是他躲他还说得过去,说书人的性子,自然不会,只是不知他又去了何处云游。

“三四日?”

婴师傅说尚不明确,“只知道先生说要去拿回锦凉盏。”

“锦凉盏,那是什么?”季离忧从未听说过这东西。

婴师傅见他不知,也不愿多嘴,将杂草顺入篓子中,“不知道切碎了喂猪,猪吃不吃?”

季离忧拉回他,“婴师傅,你要是知道就告诉我吧,闻老头一天天嘴闭得紧,可我想知道他的一些事。”

“为何呢?”

季离忧低下头,倏而眉眼生笑,“我想在有生之年,都陪着他,我想知道他的过去,想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我想多了解他几分。”

婴师傅不再追问,他避开了季离忧的笑颜,用手拨弄篓中的草摞,说道锦凉盏的由来。

那还是雨师乘歌在位之时,驾登九五,各州郡风调雨顺。

永林县有一人姓祝,名三深,官居御史,夫妻和顺,家中美满。

年近了五旬,才有一位公子瑞林,生得面如团粉,唇似丹珠,读书聪明,下笔文思皆具,众人都说他乃是天生文曲星君临凡。

祝老爷和夫人爱如珍宝。

祝家的男孩儿五岁时,大人就与同僚钱大人结亲,钱异,字行端。夫人陈氏生一女闺名朝朝,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自与祝家结亲以后,钱氏夫妇每日教导女儿三从四德,描鸾刺凤,女红刺绣都可拿得出手。

御史祝大人见雨师家后辈雨师松依权仗势,作弊蒙君,竟敢杀害贤臣,其后便大着胆子一连三次参奏。

怎奈天子护皇亲,虽明着罚了雨师松,将他于罢职休官,实则不久以后便寻了个祝大人的小罪,贬他为民。

祝三深只得打点起程,被削去官职,一腔闷怒气满胸,却,气得昏迷不醒躺床上,喝了多少灵丹妙药也不灵。

五六日后,祝家老爷直觉病体重,浑身发烧骨头透着寒气。

夫人在床前侍候,心中难过。想夫君读书之时,旧日窗下习文,腊月寒毡也不荒废学业。

不曾想天子信宠皇亲,不听良言将夫君贬谪,罢职休官作俗民。她心中难过却不敢被夫君看出,知他必定更加愤懑。

祝大人将妻叫来面前,说道:“夫人,也许我残生便要丧在良渚。我死后你们休要怠慢,急速离开此地。雨师松乃是小人,知我不在,必定要下毒手。你们带着灵柩归去故里,将我埋葬祖坟中。家中也有些许资底,守着那几亩薄田和宅院,也能度过这漫漫光阴。春秋祭扫不要忘了我就是。”

妻听罢此言有如刀绞。

“夫君虽然身子有轻疾,不过是一时气闷在心中,妾身定会遍请名医,不必愁苦。”日日在床前劝解。

侍女道门外有人来看望。

祝三深闻听,说:“夫人,你且先回避。快请客人进来。”

不多时,钱大人走入中堂。

见小公子在祝老爷床前侍立,虽孩子尚小,仍知礼数连忙作揖请安让坐。

钱大人在床前说:“大人,病体可减轻了些吗?”

祝大人挣扎说:“贤弟请坐。”

妻让人献茶。

祝大人还没有说几句,便泪流满面。

钱大人知他委屈,劝解道,“回归故里逍遥乐了乐,也算是悠悠度了此生,携妻幼相守身边,荣辱全无,又何必忧愁?我与三深投缘,因此才两姓结秦晋,约下百岁两门亲。为的也是儿女。”

祝三深以为他是来退亲,说道,“钱兄多虑了,我死之后家中无主,又少亲朋。瑞林方七岁,令爱六岁,意欲完结百年好,企料我重病在身,也撑不起祝家了,自然也难以照看瑞林,不知这孩子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倘若无才不成器,倒是害了令爱,还望千金另许良配。”

他还没有说完,钱大人便悲恼交加,“仁兄不必多忧虑,莫把我当作无耻小人。若是兄辞世,以后令郎长大,我也是要结成这婚姻。”

说了一会儿话,钱大人告辞。

妻子将药煎好,手拿汤碗走到床前喂药。

祝大人忽然想起一事,推开药碗道:“夫人快去将那锦凉盏拿来。”

妻子开门将角楼上的花梨木的盒儿拿起,送至夫君面前,放在床头。

祝大人打开锁头,将锦凉盏拿在手内,说道此宝非比寻常物。

祖辈传流到至今。

无论茶酒倾倒于杯内,随心变化妙无穷。冷热随心。以此盏所盛之水,可治病救人,活将死之人,但一人只可救一次,他少时路遇土匪,被一箭穿心,父亲用此盏盛了水,喂给他,不消片刻,他便重新睁开了眼,胸口上的伤口也消失不见。只是切记,一人绝不可用两次。

此物价值连城非凡品,听祖上说原是蓬莱奇珍。祖辈流传了七八代,祝家从未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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