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郡公大人远道而来,小人惶恐。”姜文虑在他面前卑躬屈膝。
像是紧张得透不过气,他吓得浑身发抖,“十二娘的事……和我们姜家……绝无关系……她和她母亲那个贱人早就被逐出姜家……求大人开恩,放过姜家上下。”
公羊浓边说边打量他,“谁说我是为十二娘而来?”
“大人……”他不知郡公大人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方才在园子中扑蝶的那个小姑娘是谁?”
“回大人,是小人的女儿。”
“正妻所出?”
“不……不是……”他完全不知公羊浓在打什么主意。
“在小姑娘身边看丫鬟斗草的那个女子呢?”
姜文虑在揣摩公羊浓的动机,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那也是我的女儿。”
“少废话,她是姜家的嫡女?”
“……是。”
他只好把姜青禾叫来。
和十二娘相似的面貌,十二娘身上有一种冷艳之感,而她完全就是个大户人家闺房女子之意,可很快,他就明白了,这个比十二娘年岁小的女子并不比十二娘简单。
她敢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敢恭恭敬敬同他行礼。
北丘郡公要娶姜家的女儿做妻,这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北丘。
父亲虽然生气,但比起十二娘,这个女子有礼有节,进退有度,公羊家的人除了她的身份外,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况且,姜家的男儿,有一个入了四门学,一个入了算学,假以时日,也能过科举,为官入仕。
他等她等了很久。
他知道,她会回来,因为她是十二娘。
她可以允许自己做出不轨之事,但她绝忍受不了公羊浓以这种方式对抗,她本来就没有很多耐心。
十二娘没有带回来她和别人所生的孽种。
公羊浓有些诧异,那个男子是如何忍受她回梨落院唱戏,又是如何忍受她身边日日有不同的男子相伴。
他带着姜青禾去梨落院唱戏,摘下手上的玉扳指,让姜青禾赏给台上的戏子。
她才唱了半个时辰,就跑下了台子,面上的妆挡住,无人看得出她的脸色白得像死人。
公羊浓觉得这还不够,他知道他说什么姜青禾都会乖乖去做,他可以滥用这种力量,因为他是她的夫,是她的仰仗。
出了梨落院,一直回到府中,他和姜青禾都没有说一句话。
马车并不是大得无边无际,他只要伸手就能碰到她,但他和她之间永远有一道屏障,看不见,可一直存在。
下人都退下了,卧房中只有他和她。
“夫君,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公羊浓觉得很疲惫,“以后再说罢。”
“现在挑明,也没有什么不好。”
“行,你说,但记住千万不要说出连你自己都收不回的话,我对你没有几分宽容。”
“话说出来,无论是荒唐的,还是平淡的,都已经收不回。”她顶嘴。
“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去梨落院看十二娘唱戏?”
“那你又为什么敢向我提出这样的问题?”公羊浓反问。
“因为,我实在太难过,我心里只有夫君一人,可夫君并不是,你爱十二娘,想利用我来报复她,她在姜家和她母亲所受的苦一半都是来自我母亲,同样,她有多恨我母亲就有多恨我,你要让我出现在她面前,成为她的噩梦。”
“既然知道,还多嘴?”他有些困了,将外衣随后丢在桌上。
“我没有那么愚蠢,我也不想接受你的摆布。”她道。
公羊浓点点头,“你是在违抗本王的命令?”
她道是。
公羊浓叹气,一转脸就将她的脖子掐在手中,“我说了,我对你没有几分宽容,你最好不要惹我。”
他手中这个女子和十二娘有几分相似,美貌丝毫不输于十二娘,千娇百媚,但奇怪的是,他非常厌恶她。
自这一天起,他和十多年前一样,总是去梨落院。
不论他在梨落院哪一个角落看见她,她的脸色总是一次比一次差,她的双眼,没有了他当初看见她时候的神采。
他太过爱她,所以这种爱的背面就是深深的恨意,看见她痛苦,他就觉得快活,许多次,他打发台下的人去羞辱十二娘之时,她都用一种可怜的目光去哀求他。
他觉得心如刀绞,但那种愧疚转瞬即逝。
他的手段很卑劣,但他无法停止。
只要他一天不愿意放手,他就永远不会放弃这种方式。
只有疯子才会做出那样的事,就像是一个喝醉了酒的酒鬼,不顾一切,借着酒意肆意毁灭。
他知道姜青禾把怨气撒在她身上,时常挑衅她,他也只是当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她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露出怯意,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对着姜青禾,她端着不轻视也不尊重的态度,和对待一阵风没有什么差别。
“你够了。”楚程对他说。
如今是当局者者迷,旁观者清。
他这样做,除了两败俱伤,什么也得不到。
“你放任你夫人去找她麻烦,给她惹出乱子,这样做,你心里开心?你对十二娘念念不忘,这是真的,可你对她的情如今变得不堪,你自己却还不知道。”他不敢相信这还是他的情种好友。
公羊浓道,“只要她来和我认错,然后回我身边,我就停下。”
楚程神色犹豫,“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
“